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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1)(2 / 2)

  这几个年轻人在这茶馆里的人缘应当还不错,听闻这话,厅堂中原本凝滞的气氛霎时一松,甚至有人问说是要不要帮忙送到医馆?, 解释的青年忙不迭地摆手拒了, 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地拽着同伴往外走, 出了茶馆。

  似乎也知道几人现在的情状不方便在街上瞎走, 他们出去便拐了一侧的小巷。

  也巧了,正是楚路坐的位置的窗下。

  楚路只稍往侧偏了偏头, 下面的情形便落入眼中。

  先前同茶馆中人解释的青年还压着嗓子劝解:不过是些话本戏文,为博人一笑编造出来的消遣故事。又怎值得往心里去?

  被扯住的年轻人却只是自顾自低着头不说话, 消极抗争的意味十分明显。

  旁边那几个拉扯他出来的同伴亦是欲言又止, 他们视线彼此对视, 俱是无奈。

  半晌沉默,有个高些的青年,胳膊在他颈侧一绕,借着身高直接压住了人的肩膀, 似乎想要调笑一番缓解一下现在紧张的气氛, 这些故事以前也不是没听过该说都听习惯了才是。怎的?这次就这么沉不住气?

  这话却像是点燃了什么引信, 一下子火上浇油, 原本佝偻着肩背的年轻人猛地站直,压在他身上的高个儿一个不防、踉跄了一下,又被他接下来突然往前走的动作带动、重心不稳下直接跌了个屁股墩儿,当即唉哟了一声。

  旋即干嚎:腰、我的腰!

  旁边的同伴连忙七手八脚地去扶,推人的那个也在原地地懵了一瞬,又连忙喝住想要上手的那几位,别动!先别动他!!去找大夫!!

  楚路垂眸看着那底下那一通手忙脚乱,还有明明嘴里嚎着腰疼、捂的却是肚子的高个儿青年,忍不住失笑摇头:这可真是年轻人的热闹。

  有个跑得快的同伴已经被打发去医馆了,那个高个儿青年似乎是想拦却没拦住,犹豫不定间被同伴发现了端倪,气得最开始那个年轻人狠踹了他一脚,气哼哼的坐到小巷的斜对面儿,一副要与这人划清界限的模样。

  还是先前茶馆中出言解释的那个青年更稳重些,先是打发了一个人去追那个已经往医馆跑的长腿儿,这才拂了拂方才忙乱间粘在衣袍上的浮尘,起身走到对面。

  清之,青年唤了一声,语带无奈,懿竹说得不错,怎么这次就这么沉不住气?

  苏清之一开始还想扭头不理,但是对方逐渐走近,他还是忍不住,腾地站起身来,激动道:不一样!

  这次不一样!!

  他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又强调了一遍。

  待和同伴拉开了一段距离,苏清之这才抬头看着走过来的青年,又带着怒气道:那根竹竿子就算了伯谨,我不信你没听出来!

  在后面竹竿子喂喂喂、算了什么意思的背景音下,李伯谨脚步顿了一下,他沉默了瞬息,轻飘飘道:是啊、我听出来了。

  然后,又蓦地抬头,反问:那又如何?

  被那眼神看着,苏清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但旋即又更激动道:如何?!

  我不信你没听出来!那话本里的将军分明就是秦、秦

  他抿了抿唇,出于某种尊重、到底没有直呼其名。

  李伯谨却接下了他的话,秦壁、秦守疆,秦大将军。

  在对方这眼神下,苏清之突然就明白了李伯谨刚才那句那又如何的意思了。

  便是知道了方才故事中的人物代指何人又如何?便是知道这次的故事当真是曾经发生的真实又如何?

  过去了、这都是已然过去的既定事实。

  别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乎十年,即便是发生在眼下的当前、他一个尚在书院的学子又能做什么?一个蒙之庇护才有片瓦容身、得安读圣贤之言的学生又有什么能做的?

  若是能早生十年不、二十年

  苏清之愤愤地捶了一下墙,忍不住一边往后退、一边怨愤道:大将军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仗着军功在身胡作非为、肆意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自己差点就退出了小巷的范围,在拐角的地方狠狠地撞到一人身上。

  只是被撞的人纹丝不动,反倒是苏清之被抵得往前踉跄了一下,若不是眼疾手快扶了一下墙,差点当场摔倒。

  虽说狼狈的是他自个儿,但这事儿真论起来还是他的错。

  虽然平素总被夫子指着骂急躁冲动,但性格归性格,苏清之却并非不讲理的人,稳住身形后,便忙转身道歉。

  对不住?

  被道歉的那个人声音微挑,不退反进,抬脚挤入巷中。

  苏清之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李伯谨也往前踏了一步站在同伴身后,就连一开始坐在后面的广懿竹也上前来。

  实在是这人的身形太具威胁性,就连被苏清之叫竹竿子的广懿竹站在他跟前都矮了半个头不止,更遑论这男人的块头完全跟个子成正比,站进来的时候,这条小巷都显得逼仄了不少。

  而就对方这神情态度,显然不打算将今天的事善了。

  那男人抬手撑了一下墙壁、换了个倚墙的姿势。那点从巷子外头出的光线被挡住,里面霎时陷入一片阴影,他沉着声问:只一个对不住就完事儿了?

  苏清之拧紧了眉似乎想要说话,却被旁边的李伯谨一把拉住。

  李伯谨将人扯到了身后,自己则是走上前去拱手施礼道: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是我等行路不慎、冲撞了兄台这附近便是医馆,若是兄台身有不适,我等可随您就去诊治。

  男人闻言嗤笑,医馆?爷腿断了、走不动。

  他说着这话,还像是生怕人相信一样,稳稳当当往前走了一大步,逼得另外三人齐齐后撤。

  苏清之咬牙挤出一个你字,似乎想要上前去和人理论,却被广懿竹死死拖住,生怕这小子上去之后一拳被人给结果了。

  那人靠着墙嘁了一声,眼神示意了下靴上脚印。

  说句实话,这男人脚下长靴也不知道被穿着走了多久的路,上面尽是些干涸的泥渍,几乎看不出本色,苏清之刚才不小心撞到、踩出的那个印子就是仔细看、也看不太清楚。

  李伯谨提出可以帮他清理,却被对方浑不在意地抬靴在墙角蹭了蹭。

  苏清之猜这混蛋本来想蹭得更脏一点,不过因为长靴实在太脏,在墙上蹭了蹭倒是干净了些。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啧了一声收回脚,又可有可无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便陷入了僵持的沉默。

  是李伯谨先意识到什么,原本松口气的脸色顿时不大好起来。

  而稍微往后一点,苏清之沉不住气追问一句,你怎么还不脱?

  脱?那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了一声,老子的意思是,你们跪下来给爷磕三个响头、趴着把鞋舔干净,这事儿就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