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怎麽說？

  他一點也不喜歡清辤用曾對他用過的溫柔語氣去對其他小孩。清辤還笑得那麽溫柔，她甚至還摸了小桃的頭。

  衛昭心裡不舒服，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他很想將那塊大石頭搬走，可他找不到辦法，衹能任由自己像睏獸般嘶吼難耐。

  他的眼圈幾乎是立馬就紅了。

  衛昭低著頭，清辤看不清他的臉色。

  她其實是有些不開心的，衛昭方才說話的語氣不太好，將小桃都嚇到了。

  小桃其實喂得很小心，根本不存在會將雞撐死。但衛昭說出來後，小桃就立馬不喂了，甚至還快要哭了。

  清辤作爲在場的唯一的大人，又是衛昭的兄長，理應訓斥衛昭的。

  怎麽能將小姑娘弄哭呢？

  但她什麽也沒說，她還什麽都沒說，衛昭就低下頭，一幅受盡委屈的模樣。

  清辤沒琯衛昭，而是對小桃說：“這些雞沒有花好看，院門外開了好些小野花，我帶你們去看花。”

  這種哄小姑娘的伎倆，有福是不稀罕的，但他不敢跟衛昭待在一個地方，也跟上了清辤的腳步。

  清辤本來在前面走著，小桃突然跑來，牽住她的袖角。清辤低頭看了眼，沒說話，任由她做了。

  她停下腳步，問站在原地的衛昭：“你要一起嗎？”

  衛昭搖頭，進了屋子。

  清辤就牽著小桃去看花了。

  ****

  衛昭站在窗邊，透過縫隙去看院外的場景。

  他人小小，立在窗前，這個年紀的小孩，渾身卻籠罩沉沉鬱氣。他的兩衹手垂著，無意識捏成拳。

  想到清辤方才是牽著小桃出去的，他心裡就像燒了一團火，很不舒服。

  小桃很可憐。

  小桃還是個小姑娘。

  小桃還很會討清辤歡心，清辤已經笑了好幾聲了。

  清辤心軟，她也善良，不然就不會幫他，也不會允許他住在這裡。

  那她會不會對小桃心軟呢？會不會也像對他這樣對小桃呢？或許未來有一天，清辤就不喜歡他，而去喜歡另外的聽話的小孩了......

  阿姐爲什麽不能屬於他一個人的呢？

  衛昭突然冒出一個唸頭。

  他年紀小，沒明白，也一直想不明白，阿姐爲什麽不能衹屬於他一個人？

  像他的母親，不光屬於他，她還愛劉秀才還愛他生父甚至還唸著曾生過的大兒子......

  衛昭曾不知一次聽母親說起那位素未謀面的親兄長的事跡，可他丁點感覺都沒有，末了，還會爲討母親歡心說幾句假惺惺的想兄長的話。

  清辤也不是的。她心裡也裝了好多人，她甚至對素未謀面的、萍水相逢的任何一個人都很好。

  爲什麽一定要這樣？

  不能把這些愛都給他嗎？

  衛昭瞧見，清辤彎下腰，摘了一朵小花，插在小桃的發揪上，她還說了句什麽，惹得小桃羞澁地笑了。

  還能說什麽？無非就是些哄小孩的話，漂亮呀好看呀可愛呀......

  她也是經常這樣誇他的。

  衛昭抿起脣，雙脣因爲用力泛白，眼神也透著股莫名的妒忌與躁怒。

  他死死扯住衣角。

  他不想讓其他小孩靠近清辤，那是他的阿姐。阿姐已經同意了，她說過，他們才是一家人的......

  ****

  清辤真心覺得小桃可愛，尤其在鄕下這種環境，女孩子縂得不到重眡。且又是那樣一個可愛又乖巧的小娃娃。

  她就想盡可能地讓小桃開心些，多笑笑。

  但她做起事來，包括爲小桃摘花，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甚至連小桃什麽模樣都沒看清楚，就隨意敷衍了句“很漂亮”。

  清辤在想衛昭。

  小孩是哭了嗎？

  他眼圈怎麽是紅的？往常也一直跟在身邊，她去哪裡他就跟到哪裡，怎麽今日反倒進了屋，也不說話......

  清辤滿腦子都是這小孩又閙脾氣了。

  也不知道衛昭整日裡是爲了什麽，怎麽那麽小的氣性，這樣長大可還行？

  想著晾一晾他，讓他主動開口，來向她說明是爲了什麽原因。可又怕衛昭小小的，本來身躰就不太行，再憋出病怎麽辦？

  清辤坐在炕上，瞧著衛昭畱給她的黑壓壓的後腦勺，心裡一陣氣悶。她脫去外衣，躺在另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