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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2 / 2)


  他知道王丰一事是他有错,他不该包庇,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太子信赖的长吏竟然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老大瑞王老四康王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他若是被抓住了这个把柄定会脱一层皮。他本来都想好了遮瞒此事后再想办法处理掉王丰,结果被瑞王的人捅了出来。

  父皇派玄瑾调查而不是交给瑞王康王一派的人,他本来还松了口气,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老五是他的人,想必父皇让他查案就是有意替他遮掩,没成想他竟然如此“刚正不阿”。

  李玄瑾看着太子道:“皇兄,王丰一事……”

  没等李玄瑾话完,太子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此事是为兄有错,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做出令满朝文武失望的事。”

  李玄瑾盯着太子,太子说这话时眼睛并不看着自己,他心绪微沉,“皇兄,我心里还是将你当兄长的,也并未想和你抢什么。”

  他目光直直地望着自己,仿佛并不怕自己打量,太子沉默了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几位皇子中,我也只能将你当做我的弟弟。”

  李玄瑾是个聪明人,太子虽这么说,但他依旧从他的神态里捕捉到了一丝不满,对他的不满。

  走出东宫,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李玄瑾想着太子和皇后的态度,接下来的半个月,依旧按照戚婵所说,尽力缓和和她们的关系。

  只太子在闭门思过,不好时常前往东宫,李玄瑾去坤玉宫请安的次数多了些,对皇后越发关心,而皇后似乎也颇为受用。

  这日夜间,李玄瑾从皇宫回到皇子府,刚走进门,脑袋忽然传来一阵刺疼,清风眼疾手快地扶了李玄瑾一把。

  半盏茶后,李玄瑾额头里的那股疼意微减,他坐在圈椅上,眉心紧皱:“叫宰林来一趟。”

  他体内有尚未清除的余毒,但余毒只会让他胸脏不适,从来没有出现过头脑刺疼的症状。如今忽然有了这个新的症状,李玄瑾有些怕毒素加重。

  不过片刻,宰林到了立风院,他给李玄瑾把脉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

  李玄瑾心口一沉:“有话直说。”

  宰林又把了把脉,然后皱眉道:“你这几日可用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李玄瑾目光疑惑地看向宰林。

  宰林收回把脉的手:“你被人下毒了。”

  “下毒?”没等李玄瑾问出口,清玉先震惊地问道。

  宰林颔首,“对,而且是种□□,若是连续服用四五个月,精神便会逐渐失控,暴躁易怒,但常人不会查出是中毒,只会以为是性情大变。”

  “那现在能治吗?”清风问。

  “当然能。”宰林道,“这是慢性毒,你才中毒几日,按理说不可能发现,只不过你体内有余毒,两相一击,便发作了一些症状,我给你施针两次就能无碍。”

  清风清玉松了口气,这时宰林又看着李玄瑾问:“这种毒从口而入,你最近可吃过什么容易中毒的食物?”

  太子一案结束后,陛下让李玄瑾进了户部,每日除了在皇子府用膳,除此之外,便是户部。

  “你这个毒虽不必日日食用,但隔三差五总得给你下一次,我先给你施针,然后你记住饮食,待你哪天病情稍稍一重,我们便可推断是何处有问题。”他若施针,几日后李玄瑾体内的毒素就能消除干净,再略重一点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

  宰林话一出,清玉先查了皇子府的膳食,确定没有任何纰漏,然后李玄瑾再也不在别处食用任何东西,而户部的膳食一连用了五日,都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这日,他去了坤玉宫请安,皇后留他用了午膳,晚上宰林把脉时,问他用了什么东西。

  “今日加重了?”李玄瑾收回手,垂着头问。

  宰林点点头。

  李玄瑾闭了闭眼,他虽然知道和太子皇后之间生了龃龉很难弥补,但如今他都还没拒绝和孙和兰的婚事,皇后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对他下毒了。

  他努力争取的结果竟然是这,李玄瑾心里有些冰凉。

  宰林施完针后,李玄瑾披好衣服坐起身,清玉这时候进来道:“殿下,戚二姑娘约你后日见面。”

  李玄瑾系腰带的动作微微一滞,他想和皇后缓和关系的结果是给了皇后更多给他下毒的机会,若是他想要争取和戚婵在一起,是不是一定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思及此,李玄瑾捏了捏眉心,“我后日有事。”

  说完,李玄瑾大脑不停转动,他一共有四位皇兄,大皇兄和四皇兄一母同胞,他素来和他们不睦,且那次在玉山的刺客极有可能是他们所为。而大皇兄比起太子虽更聪明,但为人凶残无道,若是他真登基为皇,大安必有一番动荡,而四皇子性格愚蠢,担不起任何大任。至于三皇兄,他天生有疾,更是对朝政大事毫不感兴趣。

  而他下面的六七皇子,如今刚满十岁,实在是太小了。如此一算,李玄瑾忽然发现,他好像的确是太子竞争皇位最有力的敌人了。

  李玄瑾在卧室里站了半晌,依旧毫无困意,他干脆去了书房,随手拿了本书看,等他发现拿的是前朝史书后,他愣了下,然后直接翻开。

  他是看过史书的,只这次看到前朝玄德帝年间的储君之争,七位皇子三位丧命,新帝登基后,其中几位皇子的几位世子则被赐死,妻女虽无性命之忧,但终身囚禁。李玄瑾的目光不由得凝住了,储君之争,向来涉及的不只是个人安危。

  天将明,门外的清玉叫了几声,李玄瑾目光才这页纸上挪开,换了衣裳去上朝。

  然后刚下朝,就知道了一件事,瑞王妃今早流产了,且还是成型男胎。

  瑞王不是好色之人,后院很是清净,据说瑞王妃此次流产是因为脚滑,但瑞王膝下无子,对瑞王妃此胎颇为看重,而瑞王妃谨慎细心,怎会如此容易滑倒?李玄瑾让人偷偷去查,结果得到个消息,瑞王妃流产的次日,她院里的一个丫鬟忽然暴毙,而据瑞王查证,这个可能和皇后那边的人有关系。

  但人已死,并未有明确证据,就算告到陛下处皇后也不可能承认。反而没有证据,瑞王若是说皇后陷害反而更落下程。

  李玄瑾知道皇后美丽的皮囊下是有雷霆手段的,但身在皇城,不可能没有手段,且夺嫡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并不觉得不对,但如今他亦是皇后的对手,除了对付他之外,她会不会对付自己的妻儿。

  不仅是皇后,还有瑞王太子康王,以至他们背后所有的人,都会想要拔掉他的爪牙和血肉。

  而且,应该早就开始了。

  李玄瑾在房间里坐了很久,他想他就算成功了,他也不能保证能够活满五年,而若是失败了,他一定不能保护好妻儿。

  李玄瑾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出门时,他对清玉吩咐了一句,“传信给她,后日在江心楼见面。”

  戚婵已经快十日没见到李玄瑾了,他如今在户部当值,不像当初修河道时好找他,而且她大半个月前才找了借口出京,时间不久,她不好再找理由离开威远侯府。

  她不方便去皇子府,可凭李玄瑾的功夫,夜间想要来威远侯府应该不难,但他十来日一次都没来,到底是太守礼还是根本没想她。

  戚婵觉得是前者,可若是极其想她,一定会控制不住来见她的,比如在秋山围场的时候,还不是控制不住地答应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