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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改朝换代可不容易(2 / 2)


“祖母,”阮青枝抬头微笑,“夜寒他不是坏人。”

“他不是坏人!”老夫人气得拍桌,“你如何知道他不是坏人!你扒出他的心来看了?”

“祖母!”阮青枝作无奈状,噘嘴撒娇。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是祖母要管你的闲事,实在是他那个人……你就是年纪小,不懂得人心险恶!他是个土匪,土匪哪有好人?你不要以为他救你一次就是好人了,他分明是有所图谋!”

阮青枝想了一想,又笑了:“可是祖母,我撵不走他。”

老夫人默然,脸上忧虑更甚:“这么说不是你要留下他,是他要赖在这儿不肯走?”

阮青枝面不改色,煞有介事地道:“是啊,他仿佛在被什么人追杀,所以要借相府栖身,不肯走。”

老夫人又急又气,咳个不住。

阮青枝忙上前帮她拍背,又笑道:“祖母不用担心,他们当土匪的虽然善恶不分,但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比如知恩图报什么的。咱们相府容他在此栖身,他就会把咱们视作恩人,这是好事儿啊,您看上次不就多亏他救了我的性命吗?跟他那种人来往,结恩总比结仇好。”

“可是,”老夫人依旧不安心,“你能保证他的事完了之后就肯走吗?你知不知道,他对你……”

阮青枝眼巴巴等着听后面的话,老夫人却没有说下去,清咳一声转了话头道:“我恍惚听见有人来给你提亲了?”

“没有。”阮青枝摇头,“是金夫人那边出的损招,怕我挡了筠儿的路,所以千方百计糟践我。”

“她们敢!”老夫人立刻怒了,“我阮家的孩子,哪里轮得到她一个蠢妇来糟践!小梅,去喊她过来!”

婢女小梅立刻答应着去了,老夫人便又攥着阮青枝的手道:“即便赶不走那个夜寒,你也要离他远一点!记住你是要好好嫁人的,不能让一个不知进退的奴才坏了你的名声!”

“孙女明白,”阮青枝答应得很乖巧,“祖母放心。”

老夫人看她神色不似敷衍,脸色终于好看了几分,又漫不经心地问她这几日在做什么。

阮青枝笑道:“无非写写字看看书什么的。太后下令禁足,我也没法子到处乱跑。”

“你还想到处乱跑!”老夫人半开玩笑地嗔怪道,“你不乱跑就已经惹出一堆麻烦来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前面十几年都没惹过什么事,怎么过了个仲秋好像忽然换了个人似的!”

阮青枝笑得愈发乖巧,讨好地上前替老夫人捶腿,又试探着问:“所以,您说我这性子是随了谁呢?”

老夫人恨恨道:“随谁都行,只要别随金氏那个蠢妇!”

“那就是随我爹咯?”阮青枝偏要寻根究底,“可是我爹的性子也不这样啊!祖母,您说我会不会不是金夫人亲生的?”

老夫人脸色一沉,眯起眼睛审视着她:“你在外头听到什么了?”

阮青枝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道:“没什么啊,我只是觉得她待我不像待亲生的,没准儿我是捡来的呢?”

“不许胡思乱想!”老夫人在她的手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把,“她再不好也是你的亲娘!你不喜欢,以后不要学她就是了,为人子女的本分可不要丢了!——刚刚我听见你连称呼都改了?是谁教你喊她‘金夫人’的?”

阮青枝讪讪一笑正要想法子糊弄过去,门外已响起了金氏的声音:“老夫人您才知道呢?这个丧门星都恨不得骑到我的头上来了!”

听见这一声,阮青枝和老夫人齐齐皱起了眉头。

之后阮碧筠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母亲别恼,祖母会教导姐姐的!”

说话间母女二人已相携走进门来,向老夫人行过礼各自入座。

金氏开口问道:“老夫人唤媳妇过来有什么事?是不是要教训这个贱婢了?”

老夫人审视着她,不住皱眉:“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

金氏的笑容立刻就垮了下去,杏眼眯起狭长,恨意完全掩饰不住。

阮碧筠忙在旁赔笑道:“祖母息怒,母亲并非刻意要打扮得鲜艳,只因先前在狱中吃了不少苦,脸色有些憔悴,所以多涂了些脂粉,又穿件鲜亮色的衣裳衬一下。”

这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老夫人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换了话题道:“我刚听见有人来给大姐儿提亲,是怎么回事?”

金氏忙道:“没有的事!老夫人,没有人提亲!这个丧……青枝的婚事,老爷说了,及笄之后再提也不迟,这会儿不管谁说都不听的!”

这话说得不尽不实,但意思还算是令人满意的。老夫人向阮青枝看了一眼,又看阮碧筠:“你们可不要错了主意!一样都是相府的嫡小姐,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要给我尽力地端稳了!别自作聪明去打些歪门邪道的主意,小心相府成了全上京的笑话!”

金氏如今地位大不如前,只得唯唯答应着不敢争辩。

阮碧筠忙露出笑容,假意嗔道:“是谁又来祖母面前嚼舌根子、惹祖母生气了?好好的话,传来传去就不成样子了!祖母,先前是有睿王府的人来开了一句玩笑,并不是认真提亲,父亲母亲也都不曾放在心上,您老放心。”

“玩笑?”老夫人脸上怒色更盛:“我相府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什么时候可以被人随意开玩笑作践了?”

阮碧筠吓了一跳,忙起身赔罪,再三赌咒发誓说绝无提亲一说,老夫人的脸色才渐渐地好看了些。

金氏见气氛不太好,忙又笑道:“老夫人也犯不着为晚辈的这些小事生气,横竖有筠儿呢!只要筠儿嫁得好,旁的姑娘们还能委屈了不成?”

老夫人脸色一沉,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怎么,只有碧筠一个是相府的小姐,其余的那些都是捡来的?”

金氏待要辩解,阮碧筠忙扯扯她的衣袖,替她答道:“怎会呢?在母亲心里,筠儿和弟弟妹妹们都是一样,并不分彼此的。”

老夫人垂下眼睑没有接她的话,显然并不买账。

阮碧筠只得向阮青枝求救:“姐姐,你快帮母亲向祖母解释一下呀!”

阮青枝撇撇嘴,一脸无辜:“妹妹,不是我不肯帮母亲解释,而是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母亲一会儿说把我许给人家作妾了,一会儿又说我只配嫁个奴才,我也不知是何处惹了母亲生气……”

“混账!”老夫人手中竹杖重重地往桌角上一敲,“作妾?嫁个奴才?金氏,你是要作践我的孙女,还是要作践我们阮家?你老爷贵为百官之首,膝下正正经经第一个嫡出的孩子,就只配给人作妾、只配嫁个奴才?我看你是连这个平妻也不想当了!”

“不是,”金氏吓得起身跪了下来,“老夫人,那只是个玩笑……”

“够了!”老夫人竹杖点地打断了她的辩解,“不成体统!金氏,你回去告诉你老爷,大姐儿的婚事我说了算!你们几个,谁都别想拿着婚事来糟践她!若被我知道你们瞒着我把她许给了谁,我定要捧着诰命朝服跪到朝堂上去!”

这是真动了怒了。

金氏吓得战战兢兢,连连叩头称是。老夫人气呼呼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意思是并不想看见她,却又不肯放她走。

阮青枝全程乖巧仿佛置身事外,帮老夫人捶腿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阮碧筠尴尬万分,只得陪着在金氏身边跪了下来:“祖母,母亲她在狱中受过刑罚,两只膝盖上都有伤,孙女替她跪着好不好?”

“都起来吧!”老夫人冷哼一声嘲讽道,“去了趟衙门监狱,倒成了功劳了!娇贵得很呐!”

金氏站起到一半,听见这话又有些不知所措,顿了好一会儿才由阮碧筠搀扶着起身,重新坐了下来。

老夫人睁开眼,厌恶地向她头上明晃晃的金步摇瞥了一眼,开口道:“这阵子相府的颜面已经丢得差不多了,势必要想法子挽回一些。老身打算尽快替你老爷寻一门亲事,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金氏猛然抬头,厚厚的脂粉也没能掩盖她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

“老夫人,”她支支吾吾地道,“老爷年纪大了……又是娶继室,恐怕……寻不到什么高门大户的姑娘。”

阮青枝低了头小声嘀咕:“尤其是府中还有个会给婆母下毒的平妻!人家姑娘一听这个,才不肯嫁咧!”

金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反驳,顺着又说道:“所以媳妇的想法是,找个寻常清白人家的姑娘娶进来,也就是了。”

阮青枝又替她补充道:“而且,寻常人家的姑娘也比较好拿捏!”

“贱婢,你!”金氏气得想打人,面目狰狞吓得阮青枝直往老夫人的怀里缩。

阮碧筠见状忙替她母亲找补道:“出身太寻常只怕也不合适,毕竟咱们这样的人家……”

老夫人闻言终于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高门大户的姑娘多半不肯嫁过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小门小户的女孩子又撑不起这个场面。所以咱们也不能挑拣得太厉害。你就去跟官媒说,相府只要求为人精明强干,其余的诸如相貌年纪出身是否头婚之类条件都可以不论!”

“这怎么行!”金氏惊得叫了起来,“万一寻来个性子厉害、又带着拖油瓶的,筠儿岂不是要被挤下去了?”

阮碧筠的脸皱得厉害,咬牙装出善解人意的样子来,劝道:“母亲不必顾虑筠儿,我能忍耐得的。”

阮青枝皱眉看向老夫人:“祖母,这不对啊!母亲只是个平妻,我和筠儿更是晚辈,给父亲娶正妻这么大的事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份!”

金氏闻言顿时气得长眉倒竖。

老夫人却眯起眼睛笑了:“大姐儿说得对。金氏,去传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