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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我的脸没那么大(1 / 2)

114.我的脸没那么大

相府欺负人的手段非常古老而有效:拒之门外。

正门、侧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任凭侍卫们拍得山响,里面始终半点儿声息也无,好像守门的小厮都死了似的。

明明这才一更天。

阮青枝被拍门的声音吵得头疼,皱眉道:“别叫了,不开就算了。”

夜寒低头看看她苍白的脸色,叹口气:“也罢,咱们回金栗园,养好伤再来算账。”

“不,”阮青枝揪住了他的衣袖,“我是说,叫门没用,咱把它砸开就可以了。”

夜寒皱眉:“你有伤在身,尽量先不要跟人置气,免得吃亏。”

“我不!”阮青枝瞪着那两扇大门,“正因为有伤在身,我就更不能受憋屈,否则我这伤怕是好不了了!”

夜寒闻言立刻抬起头,沉声喝道:“砸门!”

西北军将士攻城都是家常便饭,又怎么会把这么一道小小的木门放在眼里。

眨眼间相府的大门已经轰然倒地,许多小厮护院丫鬟婆子们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如临大敌。

夜寒抱着阮青枝跨进了门槛。

两边对峙,阮青枝冷笑起来:“原来相府的人耳朵都不好使。喊话听不见、拍门听不见,非要等到拆了大门地动山摇才能感觉到——你们怕不是相府的奴才,而是山洞里的耗子吧?”

一个婆子苦着脸想上前打躬:“大小姐,这不能怪我们啊,您看这三更半夜的……”

阮青枝厉声打断,问道:“三更半夜,你们一个个穿得整整齐齐的,都没睡?”

婆子一脸苦相还要辩解,阮青枝嗤笑:“嘴皮子上的花活还是不要在我面前耍了,耍小聪明丢了性命可不划算。给人当奴才也不容易,何苦要替你们主子背黑锅!”

众奴仆立时震悚不敢多言,不远处响起了阮文忠的声音:“好,好!青阳郡主果真长本事了,威风得很呐!”

夜寒冷冷地道:“阮相爷也长了本事了,令人刮目相看。”

阮文忠迟疑了一下,不太情愿地躬身行礼:“微臣不知殿下深夜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本王若不恕罪呢?”夜寒问。

“这……”阮文忠迟疑着,抬起头来,“殿下宽宏大量,想必不会跟微臣计较。”

夜寒抱着阮青枝从旁边绕了过去,径直朝内走。

阮文忠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忽然心中惶惶,忙跟了上去:“殿下,我……”

阮青枝攀着夜寒的肩膀,探出头来问:“父亲,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有胆子把‘宽宏大量’这种评价用在厉王殿下身上的?你出门去问问旁人,三川六国谁不知道南齐西北军大统领睚眦必报、半点儿不饶人?”

“你住口!”阮文忠恨恨地咬咬牙,又追了上来:“厉王殿下,不管怎么说,我的女儿昨夜不曾归家、今晚又到了半夜才回来,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至于连教训两句的资格都没有吧?”

夜寒仍不答话,一路进了惜芳园,伴月立刻哭着迎了上来:“到底出什么事了?先是程虎李三半死不活地给人送回来,然后小姐又……你不是说你能照顾他的吗?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阮文忠直至此刻才发现阮青枝不对劲,忙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夜寒冷冷地道:“真不容易,青枝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到你问一句‘出什么事了’!”

阮文忠顿时面红耳赤,讪讪地跟着进了屋子,看着夜寒将阮青枝安置在床中,脸色终于变了:“怎么会受伤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伴月气冲冲掩好了帐子,转过身来阴阳怪气地道:“哎哟,老爷眼神儿不差啊,居然能看出我家小姐是受伤了!奴婢们还以为您又要吹胡子瞪眼骂一声‘孽障’呢!”

阮文忠顿时黑了脸:“本相眼神好不好不知道,至少收拾你还不成问题!福儿——”

“阮相,”夜寒抬手,“何必跟丫头一般见识。”

阮文忠气得胡子都在抖,却不敢跟夜寒争执,只得悻悻地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夜寒摆手撵走了伴月,自己招呼阮文忠坐了下来,劈头便问:“阮相,这么多年装傻充愣,也挺辛苦吧?”

阮文忠愣了一下,脸色沉沉的愈发难看:“殿下何出此言?”

夜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泡茶没有说话。

阮文忠如坐针毡,额上渐渐地渗出了汗,一会儿工夫已擦了三四遍。

一壶茶泡好,夜寒斟了一碗双手给阮文忠递了过去,之后抬起头露出几分讶异:“阮相,这屋子里有那么热吗?”

阮文忠狠狠在额头上擦了一把,咬牙:“厉王殿下,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再不然咱们到书房去说,这……”

“在哪里说都一样,”夜寒打断了他的话,“阮相,对于相府的前程,你究竟作何打算?还是想要依靠那个连亲生母亲都下得了手的阮碧筠吗?”

阮文忠没有答话,也没敢接他的茶,右手搭在桌上攥紧又松开,微微发颤。

阮青枝在屏风那边迷迷糊糊地听着,有点怀疑夜寒在发昏。

跟阮文忠有什么好聊的?那就是个鬼迷心窍的大傻子罢了!

偏偏夜寒极有耐心,这么久了一直稳稳地在椅子上坐着,眼睛只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姿态十分悠闲。

撑不住的当然是阮文忠。

杯中茶水将要凉透的时候,阮文忠从椅子上滑下来,跪了下去:“殿下,先前确实是微臣的错,但……那也都是为了相府的前程!人人都说青枝是煞命、丧门星,微臣怕她给府中带来祸事,所以只能冷着她,也是希望老天忘记府中有这么个人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她实实在在也是微臣的女儿,微臣岂有不心疼的啊!”

“阮相,本王问的不是这件事。”夜寒轻轻放下茶碗,抬起了头。

阮文忠忙也抬起头来,急道:“微臣如今明白了!殿下,这件事一定是先前弄错了,青枝才是天定的凤命!如今青枝既然已经跟了殿下,那殿下您自然就是真龙天子,微臣绝不敢再犯糊涂!”

夜寒微微皱眉,没有接话。

阮文忠顿了一顿,只得又补充道:“今后,微臣唯殿下马首是瞻!”

夜寒摇摇头,笑了:“这个大可不必。本王麾下并不缺人摇旗呐喊,要你一个糊涂虫有何用?”

阮文忠无言以对,只好又抬袖子擦汗,嗫嚅半天才道:“微、微臣忝居相位,才德虽平庸,亦可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夜寒仍然摇头:“阮相真的误会了。本王并不是来拉拢你的。”

“殿下!”阮文忠吓得嗓子都哑了,“……殿下,微臣、微臣先前不知,不知者无罪,请殿下高抬贵手……微臣纵有千般不好,至少也是青枝的父亲!殿下,就算只为了青枝有个娘家,您也……也要留着微臣一条贱命啊!”

阮青枝在帐内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直觉得替阮文忠害臊,臊得耳朵都烫了起来。

这老东西平时不是挺威风的嘛,原来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

夜寒也觉得有些意外,见状只得用手挡了挡眼睛,算是勉强给这个没脸的岳父大人留一分颜面。

等到阮文忠呜呜哭起来的时候,挡眼睛也不顶用了,夜寒只得叹息一声开了口:“阮相,你若是真想活着,当年的事就实说了吧。”

阮文忠惊恐地仰起头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之后飞快地说道:“当、当年,玉娘确实是产后血崩死的,微臣不敢说谎。”

夜寒以指尖敲敲茶碗,摇头:“本王可以相信你,只不知御史台的人信不信,更不知父皇肯不肯信。”

阮文忠忙道:“微臣不敢撒谎,即便陛下亲审,也……也没有不信的道理。”

“阮相,”夜寒眯起眼睛笑了笑,“你若是至今仍不肯说实话,等到御史台查到证据递到父皇面前的时候,本王可就来不及救你了。”

阮文忠脱口一声“殿下救命!”,额头已磕到了地上。

阮青枝在帐中听着,有些犯迷糊。

她不太明白夜寒为什么要跟阮文忠说这么多废话。难道他如今的处境如此不妙,竟连阮文忠这种尸位素餐的废物也需要拉拢了吗?

事实证明也许是的。

下一刻,夜寒的语气已经放软:“阮相快请起吧。您是青枝的父亲,当然也就是本王的长辈,本王又岂能见死不救。”

“谢……谢殿下。”阮文忠抹着汗起身,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不瞒殿下说,玉娘那件事微臣问心无愧,只是……只是微臣不能到御史台过堂!一旦进了御史台,微臣必死无疑!”

夜寒沉声问道:“你手中有父皇的把柄,该是父皇怕你过堂才对,你自己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