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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万事俱备只待新帝驾崩(2 / 2)


“哼!”夜寒睁开眼,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气的。

阮青枝立刻露出了笑容:“醒了啊?你的命可真大!”

夜寒也觉得自己的命挺大,媳妇三天两头念叨着要改嫁,他居然这么久都没有被气死。

阮青枝自己有些心虚,嘿嘿笑了两声,又问:“你觉得怎么样?立刻就能好?还是需要昏睡几天?或者干脆咽了气省事?”

“你放心。”夜寒咬牙,“我不会给你机会嫁别人的。”

阮青枝听到这话果然就放心了。

但是夜寒的状态实在不好。那么深的伤,又牵扯到了内脏,要想养好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症状。

这些却是阮青枝无能为力的。她毕竟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仙术,先前从司命神君那儿诓来的药也吃完了,这会儿只能用凡人的法子治病,就很烦。

夜寒看出了她的忧虑,攥着她的手笑道:“别担心,我的伤其实并没有那么重。我先前……大半是演给他们看的。”

阮青枝瞪他一眼,愤愤:“你当我好哄是不是?伤是我亲眼看见的、箭是我亲手拔的,现在你自己告诉我伤得不重?”

夜寒无言以对,嘿嘿地笑:“再重的伤我也不是没受过,而且这不还有你嘛!”

阮青枝不爱听这话,没好气地道:“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这会儿外头人都还在等着你驾崩的消息呢,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让他们进来?”

夜寒想了想,笑道:“让栾中丞和安国公进来吧。”

栾中丞持重威严一如既往,安国公大约是因为前不久才在狱中受了些折磨的缘故,脸色格外苍白些。两人疾步奔进门,直扑到夜寒的榻前,跪了下来。

夜寒抬手虚扶了一下,苦笑道:“朕无事,累二位受惊了。”

二人见他精神尚好,终于松口气,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栾中丞开口说道:“陛下遇刺之后,谣言不出一个时辰已传遍全城,此事内中定有隐情。臣已安排御史台协助京兆衙门严查,相信不久之后必有回音。”

夜寒笑了一笑:“栾大人思虑周全。”

栾中丞眉间忧容未散:“事出突然,即便尽心补救,也架不住有人浑水摸鱼、有人推波助澜。适才小黄门从外面回来,脸色极其不善,不知是外头传言又有何花样了。”

“还能有何花样,”夜寒冷笑,“最多不过说朕已经死了,在民间兴些风浪、在朝中拉几个同伙,编造些诸如‘九王才是真命天子’之类的谣言,借以向洛城的永宁侯卖个好罢了!”

“陛下切莫小看谣言,”安国公忧心忡忡,“三人成虎,谣言传多了,只怕朝野动荡无法收拾。”

夜寒接道:“那就让朕看看究竟如何‘无法收拾’吧。那么多人想尝尝拨弄风云的滋味,朕岂能扫了他们的兴致!”

栾中丞想了一想,似有所悟:“陛下是想借此分辨忠奸,彻底涤荡朝中渣滓?此计倒也不错,只是……太过冒险。”

流言如潮水,一旦控制不住,便极有可能反过来冲垮了堤坝、淹没了良田,那时便有再大的本事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最关键的是,永宁侯麾下有数万将士,不容小觑啊。

夜寒神色平淡,胸有成竹:“我只怕永宁侯不敢进京。只要他敢来,南齐天下必然无虞。”

栾中丞与安国公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同时拱手:“陛下既有此意,臣等必定尽心竭力。”

夜寒笑了:“朝中有二位坐镇,朕不担心。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二位只怕要加倍辛苦了。”

……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惊闻噩耗赶来等在外面的满朝文武都知道了:新帝遇刺,伤势极重命悬一线,即便有神医青阳郡主和太医院院首楚大人坐镇,生还的希望仍旧不大。

药材一篮一篮地往养居殿里送,可是太监宫女们连门也进不去,都是青阳郡主在里面接着,半点儿消息也不肯放出来。六部九卿好些位高权重的大臣请求进殿探望,都被那个蛮横的青阳郡主给挡在了门外。

二殿下六殿下他们倒是进去了,却也只是停留了很短一段时间就出来了,而且出来以后也学得像栾中丞安国公他们一样,嘴巴跟被火漆封住了似的,什么也不说。

群臣议论纷纷,都说二位殿下出来的时候脸色极难看,事情恐怕十分不妙。更有人说远远听见青阳郡主在里面嚷嚷了几句什么,后来六殿下一听“青阳郡主”四个字就要发飙,多半是青阳郡主那个不讲究的已经耐不住性子,在为自己找后路了。

第二天早朝照旧。

新帝当然没去。朝议是栾中丞主持,却一改从前温温吞吞的风格,雷厉风行地提出了几条改革朝政的意见,并且即刻就要实施,完全不容任何人反驳。

这分明是在防备不测了,群臣心里想。

散朝之后又听到了民间的传言,据说是从太医院传出来的:某太医亲眼看到新帝背上的箭离心脏不足一寸,肩头卡在肋骨缝里完全拔不出来,先前大包大揽说要拔箭的楚太医连着擦了好几遍汗,号称神医的青阳郡主更是束手无策,只知道威胁太医和宫女太监们不许乱嚼舌根子。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流言越传越真,闹得朝廷内外一片人心惶惶。

就连布庄里的白布都涨价了。万事俱备,只待新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

茶馆里说书的先生日常愁眉苦脸:“这是什么年头哟!又是闹雪灾、又是闹土匪,先帝驾崩才没出十天,新帝又……唉!”

在这一片山雨欲来的愁云惨雾之中,外面终于传来消息:洛城的永宁侯率兵五万直奔上京而来,想必下月初就能抵京了。

阮青枝闻讯长舒一口气,扑在了夜寒的软榻上:“终于有消息了啊?我还以为那个脓包不敢进京,打算在洛城自立为王呢!”

“他倒想,”夜寒冷哼道,“可惜名不正言不顺。”

阮青枝起身,笑眯眯从炉子上端下煮药的陶罐,倒出药汁搅了搅,作贤惠状迈着小碎步捧到了夜寒面前:“别着急生气。来,先喝药,反正以后生气的时候还多。”

夜寒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一脸郁闷:“还要喝?今天第七碗了!”

“有益无害。”阮青枝笑眯眯,“你就喝吧,都是好药,别人求我我还不给呢!”

夜寒闻言脸上更苦:“就算有益无害,你也给我加点甘草啊蜜饯啊什么的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喝药喝得满嘴发苦,吃什么都没味……”

“所以啊,”阮青枝将药碗送了过去,“既然吃什么都没味,甘草啊蜜饯啊又有什么用?你再忍两天吧,等伤口完全愈合了,你求我煮药我还懒得给你煮呢!”

夜寒被她给气得够呛,眼瞅着药碗怼到眼皮底下,他就是不肯张嘴。

阮青枝也被他给气得七窍生烟:“你当了皇帝长能耐了是不是?你瞅瞅你这幅德性!挺大个人了三天两头受伤,我一回一回把你从鬼门关上捡回来容易吗我?伺候你那么些日子,你一个谢字也没说过,倒学会甩脸子给我看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救你,前天晚上发烧就让你烧死算了!”

她越说越恼,夜寒还没怎么着,她先把自己给说委屈了,原本就熬得有些发红的眼睛里水光闪闪,要哭。

夜寒见状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忙堆起笑脸,赶着来拽她的手。

阮青枝却把袖子一甩,摆明是真恼了。

夜寒不敢再矫情,忙接过药碗也不管烫不烫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空碗往小柜上一拍,抬头邀功:“我都喝光了,一滴没剩!”

“关我什么事!”阮青枝冷哼,“一个大男人娇气成那样!”

夜寒撒娇不成反而挨了这半天排揎,心里也是又委屈又憋气,干脆咬咬牙支起半边身子,抬手拽住阮青枝的手腕用力将她甩到榻上,拿嘴怼了过去。

阮青枝被突如其来的满嘴苦味呛得一阵发懵,只觉昏昏然飘飘然天旋地转。

厮缠许久,夜寒意犹未尽地住了嘴,抹抹唇,问:“苦不苦?换你天天喝这个,你委屈不委屈?你矫情不矫情?”

阮青枝不想答这种问题。

她这会儿就已经够委屈的了,哪里还要等天天喝药才委屈!

“你蠢死了坏死了就会欺负我!”她扑棱一下子从榻上跳起来,拎起帕子就往夜寒的脸上甩,吓得夜寒大呼小叫慌忙躲避。

门外一个小太监远远看见,吓得脸色一变,撒开脚丫子跑了。

可不得了啦!新帝原本就只剩一口气了,青阳郡主还爬他的床!还打他!

这还有天理吗?天都要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