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少，路振飞是这般认为。

“臣路振飞，叩见福王殿下千岁。”

福王就是住在一个旅馆里，也就住了五六间房，连同王太妃住在一起，不到二十个太监和宫人伺候。

听他逃出洛阳时太过紧急，差点就没了性命，所以除随身衣服，真正是身无余财。后来是崇祯赏了一些银两，还有沿途的官员赠送了一些，王太妃逃出来后，随身也带了一点，这才勉强能够安居乐业。

原本是身家几百万的亲藩，昔时万历皇帝为了老福王积敛了年夜量财贿，结果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想想也真是叫人摇头唏嘘，不知道些什么是好了。

“是路巡抚罢？”福王三十多岁，看起来却比实际年纪要年夜十岁的样子，额头鬓角，俱有鹤发，而一张圆脸上也是无精打采，看不出有几多精气神的样子来。向例亲王对处所官员也是很客气了，不过福王问话的时候，还不自禁的拱了拱手……看来，逃难途中，这人际交往的规矩礼节也是学了很多。

“是，臣就是淮抚路振飞，敢问年夜王金安。”

在对答之际，路振飞也是打量着福王，看了一看，也是不由颔首。角上巾半污，手中是一柄连最普通的山水画也没有的白折扇，身上的衣袍也是打了补丁，并且也就是普通的江西布，不是宁绸苏绸等考究的料子，身上一袭革带，脚上布靴子，识得的是金枝玉叶，识不得的，只是一个摊摊开店的店东，辛辛苦苦讨点茶水饭钱。

“呵呵，安着路振飞谨守臣礼的问候，福王却是几声意味不明的苦笑。在洛阳，他固然是享尽人间富贵尊荣，打洛阳逃出来，可就什么也不是了。不要巡抚，一个的府县官儿，在他面前也是摆足驾子，一个没有王府土地的亲王，真的是狗屁也不是。

这几年来，怕是也吃了很多苦头，什么奚落白眼怕还是事，更厉害的折辱怕也是受过。现在寓居在淮安的亲藩就很多，福王怕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吧。他自己平时，也是谨慎心，就在居所里不年夜出门，也不敢惹什么事非，究竟?结果朝廷现在日子也欠好过，比不得太平年节的时候了。

“路年夜人来找本王，不知道是什么事？”

彼此问候过了，福王自然要问路振飞的来意。究竟?结果这里不是他的封藩，有什么事也轮不着他管，而巡抚体制尊崇，没事固然不会来找他这样一个亲王来闲聊。

“殿下，请问是否知道北都有变？”

“这，我是知道一些。”福王乍听此言，颇感受惊，很吃力的想了再想，才答道：“听是听了，不过，万事有先生们料理，本王不敢过问，以免人本王干预有司。”

福王在逃难途中曾经受过慢待，不知怎么发过火，向处所官府要过工具，原本是不得已的事，结果七传八传，就成了“干预有司”。

这在藩王来，特别是福王这样身份尴尬的亲藩来，罪名是可年夜可，所以经此教训之后，看来这位亲藩是学乖了。

“既然如此，年夜王就在臣准备的驿馆里，静以待变吧。”

既然福王自己不肯什么，并且，现在没有名义，也确实欠好多什么。路振飞想了一想，便道：“年夜王最近要善自珍重，静静等待京师简直切消息……”到这，他弯了弯腰，躬身道：“年夜王，请”

这么含糊不清，但意思还是能叫伶俐人体悟的出来，一瞬之间，福王的面色也是变的惨白，他先是有一点惊喜……无论如何，年夜位御座在前，任是谁也会动心。况且，那张椅子他的父亲也是觊觎了很久，只是怎么扑腾也没有成罢了。到现在这夫，他已经落魄不堪，衣食都堪忧，但居然有机会继承年夜宝……这样的吸引力和冲击力，对这个前半生一直锦衣华食，近几年又尝尽人间冷暖的宗室亲王来，实在也是真的抵受不住。

但也就是一眨眼的夫，福王又镇定下来，他父子在文臣之中，特别是东林党人心中的形象，他自己心中有数的很。形象不提，就算是昔时恩仇到现在也没结算清楚，又有天启年间余恨，现在江南一带，东林党人都有极强的势力和实力，自己能继承年夜宝的机会，实在是很渺茫……

光是看刘泽清对潞王的态度，就能看出一点微妙的转变来了。

在京师有消息之前，潞藩和他一样都是闲散穷困的亲王，根本无人理会，现在却是好，三百亲丁护卫，上等供奉养着，几天夫，原本也是一脸落魄色的潞王却是养的白白胖胖，衣饰服装，也是四团龙袍翼善冠，亲王的尊荣体面，也是完全回来了。

这其中的用意，他若是不懂，岂不是年夜傻子一个？

再看这个路振飞，怎么瞧也不是能斗得过刘泽清和东林党的主？当下一阵心灰意冷，只是向着路振飞微微颔首，神色冷淡的承诺了下来。

福王如此冷漠，却是出乎路振飞意料之外，不过，也其实无妨。他又不希图拥立之，否则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筹算向对方和盘托出，将来福王监国或是即位，一个首是跑不失落的。但路振飞如果做这等事，便也不是他了。

当下只叫人把福王和太妃全送到寓所，妥善安设，自己回到房中，一盏孤灯，磨墨铺纸，却是要写一封极为要紧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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