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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第29节(2 / 2)


  明笙好像能看穿他的心理活动,目光凉幽幽的:“你希望我怎么样,抱着你痛哭流涕吗?”

  不是——

  “一定要痛不欲生才行?”

  “不是这些问题。”

  他表情突然很颓唐,好像是因为词句的匮乏,让他说不出那些纷乱的感受。

  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甚至每天都欢喜甜蜜,但是他每次看着她的笑,都觉得那笑容是虚的。她的心里始终有一块地方,铜墙铁壁,壁垒森严,从不向他开放。

  嗓子被心头的热息灼得发干,江淮易干咽了一口,声线像被灼烧过:“我们好好谈一谈。”

  但她已经调出通话记录,拨出了一个电话。

  江淮易抢过去按掉,逼她直视自己:“你先别弄这些。她们要通知你的东西我都帮你记好了。先把我们的事解决完。”

  明笙没骨头一样,软绵绵的任他摆布,冷淡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不是好好的?”

  “你觉得这样算好好的?”

  “不算吗?”

  她有她的世界,一个污浊缭乱,到处都是尖刺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她都不想他碰。他只需要永远温暖、灿烂,笑容像阳光,眼眸像星辰,她的世界就可以因为他的光芒,汲取一点点养分。

  这样哪里不好?

  江淮易自嘲般地低头笑了声,眼睛看着被套上的褶皱:“你今天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告诉我你姑姑的事。哪天如果你自己出了什么事,得了什么病,或者要去什么地方,你是不是也打算若无其事地,什么都不跟我说,该走的走,该消失的消失?”

  明笙想否认,然而仔细一想,觉得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好像第一次把她的心思看得这么清楚,霍地抬头,声音提高了些,却更哑了:“你把我当你什么人啊?”

  诘问落在她心上,轰然启开了她心底长久封锁的那扇门。

  那里面封着许多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心事。但她一直清醒地明白,自己在逃避这个问题,也一直清醒地,放任自己逃避。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他的问题,她无从回答。

  明笙忽然觉得没意思。长久以来的所有自欺欺人与粉饰太平,都很没意思。她好像终于做了决定,问:“你是不是想分手?”

  第二遍了。他每次一把问题往严肃的方向带,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沟通,而是分手。一夜未眠的大脑钝而沉,让身体机能和血液流速一样变得迟缓,慢得令人暴躁。

  “你就是这么想的?”他艰涩道。

  她不说话。

  江淮易终于失去了有限的耐心,冷冷地一笑:“好啊。那分手吧。”

  在这一秒,情绪波动更大的人是她。

  明笙有一瞬间的惊诧。好像是一根她当断未断,藕断丝连了许久的纽带,突然果真被一掌劈断了,反而令人觉得恍惚。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平静地翻身下床,换上衣服和鞋。

  她侧弯下腰扣凉鞋的系带,江淮易的目光就落在她背影上。

  沉默寂静。

  他觉得自己好几次就要开口了,可是总也对她还抱有几丝希望。然而她做到了他想象中最大的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穿衣、洗漱,稳稳当当地一丝丝切断他的希求。

  江淮易一直默然坐在床上听她料理一切。最后,她把包挎上肩,打算出门,他还是按捺不住,声音阴冷地冲她吼:“你出去了就别回来!”

  连这句威胁都很幼稚。既然分了手,“别回来”又算得上什么威胁。

  明笙的身形只顿了一下,便还是从容向外走。

  门锁扣住,咔哒一声,像尘埃落定的声音。

  有一瞬间,他其实后悔过自己对她说了这句话。

  ☆、第32章

  明笙花两天时间,安静地处理完了陆雅琴的后事,连谢芷默都是两天后才知道的这件事。她买了一张月台票,送明笙上回老家的火车。

  “国庆假票难买吗?怎么不坐飞机。”谢芷默穿梭在被行李堵得水泄不通的过道间,警惕地看着鱼龙混杂的人群,“这班车十几个小时,得坐一晚上。”

  其实火车的票才更难买,但她没说。

  明笙只带了一个包,一身裙装,皮肤雪白,捧着一个深褐色的骨灰盒。在这艘车身绿漆已然斑驳的列车上,她是格格不入的过客。

  她静静看着窗外:“我小姑不喜欢坐飞机。”

  轨道外是荒芜的城郊野草,在秋初的季节已然枯黄。蓝天之下,满目皆是蓬勃的*与枯槁。

  明笙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林隽,上来关心了几句,就开始和她聊那栋房产的归属,和一些遗产承继问题,提醒她留个心眼。明笙静静听了一会儿,打断他:“别说了,我现在听不进去。”

  他愕了一瞬,说:“迟早要听的。”

  “稍微晚一点吧。给我点时间。”

  连谢芷默都看得出来这通电话的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