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身，手缓缓升起，轻轻揉了一把林甘的头发。

  “早该给你讲的。”

  林甘抬头，望着周远光。

  她觉得自己隐约能猜到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了。

  可她不想去打扰他。

  他那样的性格，把这件事情封存在心里太久了。

  是时候去摆脱桎梏了。

  “我小时候一直在汾镇和奶奶一起生活，陈寂家就在我家对面。”

  林甘想透过窗户去看，被周远光轻轻拍了一下。

  “笨蛋，早就搬走了，看不到的。”

  明明这么宠溺的话，放在平时，林甘肯定会痴笑。

  可望着周远光这样的神态，她只觉得心疼。

  “然后呢？”

  “我小时候很胖，也不爱说话。陈寂也是，只不过他相对比我活泼一些。那时候上小学，班里就没人爱和我俩说话。”

  “我俩做了五年的同桌。一起学骑自行车，一起去放风筝，一起去踏青，一起做了很多那个时候想做的事情。”

  林甘没说话，眉头一直皱着，害怕打扰他，又掩饰不住自己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心疼。

  周远光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他喉结滚动了下，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阿甘，你不要这样看我，至少那个时候的我很快乐。”

  很害怕看到她毫不掩饰的在乎又疼惜的眼神。

  想说的很多东西，就简略去了。

  比如，他想说，你永远不知道年幼时无知的冷漠和恶意是多么令人胆寒。

  “后来呢？”林甘开口有些艰涩。

  “陈寂转了学，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只是因为身材，只是因为寡言，只是因为不合群。

  被扔过书包、被语言辱骂、被恶作剧、被推搡被殴打以及被勒索钱财等等等等，只是冰山里的一角。

  不是没有过反抗。

  只是反抗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被报复。

  当你被针对的时候，世界上永远不缺路人。

  不能明面上欺负你，背地里就又是一套动作。

  小孩子的恶意直白又狠毒，也从不会考虑后果。

  “小学五年级那年，放学回来的路上，陈寂告诉我说他喜欢上班里的一个小女生。”

  “我问他为什么喜欢她。”

  “他说，那个女孩子每次发作业本都会对他笑。她长得可爱学习又好还会画画。”

  *****

  周远光松了手，看着林甘轻笑了一声。

  只是这笑容并不那么轻松。

  “我觉得啊，那个女孩子没你好看没你学习好，没你会画画。”

  林甘原本紧咬着的唇略微松了松。

  “你那个时候哪里认识我啊，怎么就知道我比她好了。”

  周远光这才眸子里带了点笑，没过两秒，带了点湿。

  “因为他啊，这辈子的眼光都没有我好。”

  林甘嗤了一声。

  脸上没笑，眸子也没半点笑意。

  很多故事是可以预见结果的。

  她已经不敢往下听了。

  “表白了吗？”

  终究还是颤颤巍巍地出口。

  周远光低着头，神情藏在光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