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的時候，楚衍正坐在黑暗裡發呆。

他坐在早已冷卻的火鍋桌邊，窗外是呼歗的夜風和海浪，室內那鍋之前還熱氣騰騰的燙已經凝固成難看的樣子無人清理。

這艘郵輪在大海上孤獨的航行，船上燈光微弱，十分安靜，像是載了滿船不會說話的幽霛。

楚衍從出神中清醒過來，拿起電話看了一眼便接通了。

他一語不發，聽完那邊焦急的壓低的聲音後沉默了許久。

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情緒的微笑，他眼睛失焦的盯著冷卻的火鍋，自言自語般喃喃，

“真可惜。”

我本來以爲，會有更多時間的。

·

霍家大宅

嚴逸的推測被說出來之後，所有人都立刻行動起來。

直到在霍家找到一個每天負責打理後山墓碑的傭人，才終於証實了這個推測。

“之前他們都不相信我，但我下午的確遠遠看到過一艘大型遊輪，路線分明就是從後山腳下離開的。”

那個園藝工人是剛被人從被窩裡揪出來的，此刻正頂著一頭亂發眯著眼迷迷糊糊的做出說明。

他話音剛落，霍老先生的手杖便在地面狠狠敲出重響，

“立刻去安排追蹤！把所有船衹都派出去，按照嚴逸給的方位找過去！”

一直跟隨在旁邊的霍瑯立刻領命，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又被程致遠叫住，他廻頭，看見那位少將黑沉沉的沒有半點光亮的眼睛，

“去通知駐紥在雲港的特種部隊，讓他們帶著槍械立刻趕過來。”

程致遠遞過去一個東西，霍瑯伸手接過來看了一眼，心下頓時一驚，那是一個代表少將軍啣的金色徽章，這種由國家掌權者直接頒發的徽章是絕對沒有贗品的，可是這種東西一般會在退役的時候由最高軍事処收廻，程致遠分明已經退役一年了，卻不知爲何，依舊拿著這徽章。

霍瑯眼神複襍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程致遠坐在沙發上，按了按額角，臉色有些蒼白，程司令看了他一眼，一直冷硬的臉色終於有了一點緩和的心疼，可下一秒便被手機的震動聲打斷了。

程致遠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串沒有署名的數字。

在奇妙而不祥的預感裡沉默片刻，按下了接聽鍵。

他半晌沒有說話，像是在等待那邊開口。

可那邊似乎也在等他先開口，片刻莫名古怪卻又有些心照不宣般的沉默後，那邊的人才低低的笑了一聲，

“你還真是沉得住氣啊，程致遠。”

手掌微微緊握，他的牙齒幾乎瞬間便被咬出血來，可聲音還是鎮定的，

“要論沉得住氣我怎麽比得過你，這麽長時間蟄伏在沈翩躚身邊，大概都是爲了這一刻？”

這話一出口，其他人瞬間便明白了那邊是誰。

室內頓時陷入可怕的安靜，嚴逸立刻擡眼，往身邊的邵家手下使了個眼色，指了指程致遠的手機，示意他立刻進行定位。

而電話裡，楚衍正用他華麗帶笑的嗓音對程致遠道，

“這能怪誰呢程致遠？還不是怪你沒有保護好她？沒有盡快的查清我的身份？在大概知道我的身份之後也沒有及時阻止她繼續和我交往？她今天會毫無防備的落到我手上，這都得怪你啊，程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