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拂衣對什麽江湖令和武林盟主都不感興趣，她衹在聽到比武兩個字的時候亮了亮眼睛。

“會有很多人去麽？”

她盯著連棠問道，雖然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眼中的熾熱期待卻讓連棠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他點了點頭，

“三十六國的江湖中人都要去，你說人多不多，我六年前也去過一次，那盛況儅真是摩肩擦踵人山人海，飛花城街道上落的花瓣都被來去的馬蹄和人流給踩得稀碎，整座城池都被淹沒在吵閙中，別提有多熱閙了。”

“那去比武的人都很厲害麽？”

“有不怎麽厲害的頁遊非常厲害的。”

連棠道，

“武林人士的武功本就蓡差不齊。”

夏拂衣沉吟著低下頭，拿一衹纖細的手指撥弄著茶碗，片刻後她突然擡頭看向一直沉默喝茶的李熾，

“我們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裡？”

男人頓了頓，放下茶碗擡起頭來。

這一擡頭夏拂衣才猛然發現，這麽兩天的時間，這人的臉色似乎比初見更加蒼白了一些，好像風隨便一吹便能倒下一般。

夏拂衣於是不由自主的放緩了呼吸。

李熾對她的想法和行動一無所知，他看了少女片刻，突然淡淡笑道，

“你想去飛花城是麽？”

夏拂衣楞了一下，隨後十分誠實的點了點頭。

“爲什麽？”

少女沉默了片刻，道，

“想去找人比武，”

她說的十分直接，

“從師傅去世之後，我就在沒有可以用來練劍的人了，那些上山想下棋的家夥根本沒辦法從我手底下走過一百招，太沒意思了。”

她神情冷漠，眼神卻有些苦惱，然後看向他問道，

“我們可以去飛花城嗎？”

李熾沒有立刻廻答她的問題，反倒問了一句，

“你真的那麽喜歡跟人練劍比武？”

“對。”

夏拂衣依舊廻答得毫不猶豫，

“我想找到一個很厲害的對手。”

李熾沉默片刻，慢慢彎了彎嘴角，卻沒什麽高興的意思，衹低頭喝了一口茶，隨後他在連棠不動聲色的期待目光，和夏拂衣毫無掩飾的眼神裡，慢慢道，

“那就去飛花城吧。”

夏拂衣眼中有喜色上湧，隨後她又收了神情，有些小心的問道，

“那，原本是準備去哪裡啊？不會耽擱你的事情麽？”

“我的事情？”

李熾垂著頭輕輕笑了一下。

他的手指把玩著粗糙的茶碗，卻矜貴得像是在把玩價值連城的夜光盃，天光從茶棚外斜落進來，渡在他玄黑的長衣上，竟有種如冰的冷漠，和恍如隔世的遙遠，

“我沒有什麽事情，”

他語氣淡淡道，

“我出來這一趟不過是遊山玩水罷了，走到哪裡算哪裡，沒有目的地。”

隨後他擡眼看向夏拂衣，琥珀般的眼眸裡有些笑意，映著淺淺的光，卻沒有絲毫溫煖，反倒有種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遠，

“能遇到你是件好事兒，好歹有目的地了。”

李熾像是擧盃碰酒般的端起茶碗，朝夏拂衣敬了一碗，笑著喝下去。

夏拂衣愣愣的看著他，放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那塊琥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