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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凶猛的丧家之犬(2 / 2)

“你啊,”阮青枝翘了翘唇角却没有笑出来,“死人!”

夜寒哈地笑了:“你猜对了!——所以,怕不怕?”

阮青枝终于也笑出了声:“我会怕你吗?我自己都死过八次了!”

两人的笑声惊飞了枝头上的两只乌鸦,阮青枝笑声顿止:“这是什么鬼地方?天还没黑就有乌鸦乱飞!”

“这是,一座鬼宅。”夜寒认真地道。

阮青枝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玩这招,我不怕鬼!”

“你会怕的。”夜寒又笑了,“要知道,鬼宅里面不止有鬼,还有蜘蛛、老鼠、蛇……”

阮青枝打了个寒颤,手中马鞭子又扬了起来。

夜寒大笑着往旁边避了避,之后又很快蹭了回来:“我没骗你。这座宅子空置了六七百年了,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阮青枝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瞧见那边瓦片上层层青苔落叶堆叠,莫名地觉得更冷了。

之后她又有些不信,疑心夜寒是在耍她,于是梗着脖子说道:“鬼话!六七百年没住人的宅子早就塌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完整!”

夜寒也跟着回头看了看,认真地解释道:“几千年屹立不倒的房子也不是没有,只要建造之初多下功夫就是了。据传这宅子最初是一座王府,自然造得坚固无比。”

阮青枝对这种神秘的传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归途无聊,当闲话来听听也无妨。

于是又听夜寒继续说道:“而且这几百年里,这宅子虽无人居住,却从来不缺人。”

阮青枝反驳道:“鬼不算人!”

夜寒笑着摇头:“我说的不是鬼,是真的人。不信你细听听,里面有声音。”

阮青枝打了个哆嗦,勒马离他远了些:“你赢了!你吓到我了!我不跟你玩了!”

但好奇心是压不住的。于是她很快又重新凑了过来,贼兮兮问:“所以是什么人在里面?囚徒吗?”

夜寒摇头,没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挖宝人。”

“里面有什么宝?!”阮青枝立刻来了兴致。

夜寒迟疑了一下,道:“据说是一件得之可得天下的奇物,具体是什么已经无人知晓。数百年遮遮掩掩传来传去,知道真相的人恐怕早已经没有了。”

阮青枝慢慢地勒住了马:“得之,可得天下?”

夜寒闷闷地笑了:“怎么,你也感兴趣?”

阮青枝诚实地答道:“非常感兴趣。”

没等夜寒嘲笑,她紧接着又急急地道:“所以趁着这会儿天还没黑,咱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夜寒毫不留情地浇灭了她的冲动。

阮青枝转过来,瞪着他。

夜寒只得耐心地解释道:“你也不想想,既然‘得之可得天下’,朝廷怎会不管不问?数百年来改朝换代都有三四次了,哪一个朝代都没忘记派最厉害的官兵守住这儿。此刻在里面敲敲打打的也都是朝廷的人。你别看咱们在外面说话无人理会,一旦进了那道门,立刻就是万箭齐发。”

阮青枝愕然。

什么“得之可得天下”,这种不靠谱的传说几乎历朝历代都有,她从前也曾经听过许多次,朝廷根本都不去理会的。

这一次,居然是历朝历代都派重兵把守吗?

那……

那也就意味着,传说有可能是真的!这座鬼宅里,有可能真的藏着一些重要的东西!

得之,可得天下!

阮青枝顿时两眼放光,揪着夜寒又压低了声音急问:“那咱们就没办法了吗?白天过来不方便,晚上行不行?天快亮的时候行不行?他们换防的时候行不行?我就不信,官兵守了几百年、找了几百年,还没有懈怠吗?”

夜寒没有答话,牵着她的缰绳默默地催马前行,渐渐地远离了那座“鬼宅”。

阮青枝忍不住提醒道:“你其实不用拽着我的缰绳,马都是会自己跟着同伴走的!除非——你是怕我跑了?”

夜寒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一只手:“我是怕你发疯自己跑进鬼宅里去。小孩子往往因为好奇而无所畏惧,却不知道这世上许多危险不是你能想象的。”

阮青枝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夜寒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阮青枝没有向他解释,伏在马背上笑够了才起身,强压下上翘的唇角严肃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好奇而无所畏惧。”

夜寒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料阮青枝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进去过,是不是?”

夜寒顺口答了声“是”,之后立刻回过神来,瞪眼。

阮青枝还不满足,仍继续追问:“你前面几次受伤,是不是都与这座鬼宅有关?你是不是……也想得到天下?”

“你想多了!”夜寒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我从来不信那些无稽之谈!我对你们口中的‘天下’也没有兴趣!”

这是在发脾气了。是因为觉得受到了羞辱吗?

阮青枝想了一想,胸中也有些闷气:“如果你觉得受到了冒犯,我道歉。但是,我并不觉得对‘天下’感兴趣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夜寒默然良久。

阮青枝心里更气闷了,干脆又催马行在他的前面,挺直脊背随着颠簸摇摇晃晃。

夜寒随后追了上来,叹道:“我觉得,将‘得天下’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无稽之谈上,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所以你也不是没想过对吗?”阮青枝立刻回过头来,“你肯定想过的!否则你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更不会主动向我提起这个传说!你心里一直在想着它,所以才会想要对人倾诉!”

夜寒低头想了一阵,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你说得对。”

阮青枝的眼睛立刻亮了:“你想得天下?!”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夜寒迟疑了好一阵子才摇头道:“小姐,你忘了,我只是你的奴才。”

阮青枝呸呸两声,道:“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奴才!我看你都快成了我的主子了!”

夜寒但笑不语。阮青枝又张开双臂笑道:“若是我的奴才做了这天下之主,那我就是天下之主之主!这是多么骄傲的一件事啊!”

“女孩子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夜寒低声评价道。

阮青枝没有听到这句话,只管偷偷地打量着夜寒,心里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夜寒也不知道她的心思,眼见红日渐渐地沉了下去,便不肯再同她闲谈,只管催着她快马加鞭往相府赶。

阮青枝觉得很奇怪。

她的这匹马是从相府骑出来的,却迷了路;夜寒的马是从京兆衙门要来(抢来?)的,明明应该并不知道去相府的路,此刻却半点儿也没迟疑地在前面疾驰。

所以,熟悉路径的不是马,而是夜寒吧?

真是怪了。难道夜寒不是土匪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而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夜寒看出了她的心思,无奈地解释道:“像我这种经常被追杀的人,是必须对每条街巷都了如指掌的,否则我早死了。”

“这样啊,那你可真厉害!”阮青枝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夜寒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别的,不禁泄气。

本来想卖个惨博点儿同情,看来又失败了。

所以说女孩子温柔善良啊什么的都是屁话,这种奇怪的生物根本连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

不过,这么个没有恻隐之心的奇怪的女孩子,今天居然为了他从府中跑出来,追到了京兆衙门呢!

自我安慰是很有效的,夜寒又嘿嘿地笑了起来,吓得阮青枝不住催马。

回到相府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落下。

幸好今夜的相府是不眠的,门口依旧人来人往,身穿素白孝衣的小厮们里里外外忙碌着,有条不紊。

这显然是有人主持大局了。阮青枝进门看了看,发现灵堂已搭了起来,二老爷正在里面招呼着本家少爷们举哀,方氏在后面招待着女眷,李氏管着丫鬟婆子们的差事,处处都周全无误。

看来阮家这三兄弟,最不成器的竟然是阮文忠这一房啊!阮青枝在心里评价道。

这时携云已经看到了她,抹着眼泪奔了出来:“你去哪儿了?赶紧到人前露个脸去!再不露面,老爷明儿就把你打死给金夫人陪葬了!”

阮青枝不慌不忙:“你先去给我拿套孝服来,再给夜寒拿条孝带子。”

说完之后又看向夜寒:“扎孝带子你忌讳不?你若不想扎就先躲几天,我就跟人说你还没回府。”

夜寒笑了:“扎吧。我一个死人,没那么多忌讳。”

阮青枝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忽地有些愀然:这个人口口声声自称死人,可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确实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正想得出神,前面忽然一声尖叫,正是阮碧筠的声音:“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喊,还穿着花裙子扎着红头绳的阮青枝便暴露在了许多人的眼前。

阮碧筠急急扑了过来,惨白的灯光素白的孝服映得小脸愈发苍白:“姐姐,整整一下午你去哪儿了啊?府里的奴才们都在忙着丧礼的事顾不上出门去找你,父亲和我都担心死了!”

旁边一个远房的伯母闻声飞奔了过来,看见阮青枝便叫:“哎哟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穿着花衣裳呐?死的是你的亲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快脱下来!”

她一边叫着一边扑到阮青枝面前,直截了当伸出干瘦有力的双手便来扒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