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55.你可知罪?(2 / 2)


阮文忠吓得差点又跪下,连连摇头说“不敢”,忙不迭地回头喊丫鬟去惜芳园传话。

之后又补充道:“把二小姐也叫来。”

“相爷呐,”小梁子更无奈了,“您这自作聪明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太后若是想见阮二小姐,她自己不会说?今儿咱家专程就是来接大小姐的,您把二小姐叫出来做什么呀?算个添头吗?”

阮文忠被训斥得面红耳赤,老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那边阮青枝听到这个消息,气得也是老半天没说话。

伴月在旁嘀嘀咕咕地道:“昨天晚上才抓了那两只奴才,今儿一早就有寿康宫的消息,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这分明是某人把事情闹到宫里去了!”

携云的脸色更难看:“若真是二小姐告的状,那简直……太可怕了!出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照理说宫门已经关了,老年人又多半早睡,可她竟仍旧能把消息传进去……”

阮青枝只管坐在妆台前一脸委屈:“这事不对啊!就算她把事情闹到宫里去,太后也没理由召见我呀!我又不是京兆尹!这个太后也真是的,她自己年纪大睡不着,大清早的派人出来扰人清梦,也忒不厚道了!我还没睡醒呢!”

携云听到她的抱怨倒是稍稍定了定神,忙笑道:“小姐这话也有道理,也许是咱们多想了,阿豹阿虎的案子还真扯不到咱们头上来!对了,上次小姐不是给过莲姑姑一张药方吗?太后召见没准儿是为了这个!”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阮青枝不太相信自己这一世的运气。

所以还是加倍谨慎的好。

进宫是绝对不能披麻戴孝的。“亲娘”新丧,穿得花枝招展也不行。所以别的先不用说,怎么穿戴就是个大难题。

这就更能看出太后是个不可理喻的老家伙了。人家在热孝期呐你就随随便便把人召进宫去,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忌讳吗!

一番忙乱之后,携云帮着阮青枝找出了一件石青色的夹袄,裙子用了月白色的,头绳不敢直接用白的就干脆用了黑色,最后再罩上一件纯黑色的斗篷便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小梁子早已等得不耐烦,见阮青枝出来二话没说直接就道:“太后等急了,大小姐这就请吧!”

阮青枝看着他不肯迈步:“太后到底是怎么吩咐的?我阮家在办丧事呢,宫里难道不忌讳?该不会打算唤了我进宫然后就以不敬之罪把我咔嚓了吧?”

小梁子气得脸色发黑,阮文忠已在旁厉声喝道:“孽障住口!太后若要杀你何必费这番周折!一道懿旨下来让为父直接勒死你就是了!”

阮青枝想了一想觉得他说得十分有理,于是心悦诚服敛衽施礼:“多谢父亲宽慰,女儿告辞了。”

阮文忠一口怒气还没发泄明白,转头一瞧阮青枝已跟在小梁子后面走出门去了,他只得又忙忙地追上去,带着几个妾侍和孩子们送出大门口。

门外果然有辆宫车停着,样式并不如何华丽。小梁子坐在了车夫旁边,阮青枝便和携云互相搀扶着进了马车。

不料里面早有一个老宫女坐着了。主仆二人一进去乍看见人影,齐齐吓了一跳。

但阮青枝面上没有表现出分毫,平平静静地施礼道了声“嬷嬷好”。

“不敢,”对方微微欠身还礼,“叫我兰姑姑就是。”

阮青枝抿嘴一笑果然乖乖地叫了一声“兰姑姑”,之后顺手拉了携云一把同时坐下,掀开帘子向外喊了一声:“坐好了,出发吧!”

兰姑姑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此时忽然又开口说道:“侍卫不许进宫。”

“谢姑姑提醒,”阮青枝笑得浅浅,“夜寒不进宫,他就送我到宫门口。姑姑您知道的,世道不太平,没他陪着我不敢在街上走。”

“哼!”兰姑姑脸色一沉,“我南齐天下太平盛世,哪里不安全?你是说上京天子脚下尽是贼寇吗?”

阮青枝抬头看着她一脸无辜:“天子脚下贼寇自然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上次我和祖母赴宴回来就差点遭了殃,回去以后我昏迷了一两天呐!”

兰姑姑冷冷地道:“你口中的‘贼人’都死了,真相如何还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

阮青枝并未被她的神情吓到,依旧浅浅地笑着:“贼人死了也很吓人啊!我最怕看到死人了!姑姑您在宫里不知道,那天真是血流成河,血腥味熏得我差点就吐了……”

她嘴上说着害怕,脸上却连一丝后怕的表情也没有。兰姑姑的脸色反而有些苍白,愤怒地瞪着她不再接话。

阮青枝一个人说不下去只得住了口,心里却又敲了一遍警钟。

很显然,兰姑姑知道那次马车遇袭的事,而且态度很明确就是不信她。

所以,太后这次召见她的缘由和立场大致上也可以确定了。

局势不太妙啊。

主动权在对方手上,明知不妙也没法子未雨绸缪,所以阮青枝什么也没做,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打起了盹。

兰姑姑反而又觉得有些诧异。

这辆马车虽然外面看着简单质朴,但内里每一处都是费了巧心思的,就连阮碧筠初次坐进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惊叹了一下,怎么这位阮大小姐连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莫非是不学无术毫无见识,所以完全察觉不到那些匠心独运之处?

但……即便如此也不对吧?这蠢丫头初次进宫,难道就一点都不紧张不害怕?

一路惊疑一路沉默,马车稳稳地驶入宫门,之后很快便停了下来,说是不能再往前走了,请阮大小姐下车步行前往。

阮青枝没有揭穿他们,平静地下了车,整一整衣裙不慌不忙迈步跟在小梁子身后。

下马威嘛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后居住的寿康宫必定建在靠后的位置,从宫门口走过去只怕要一个多时辰,寻常的官家小姐多半吃不了这份苦。

即便勉强咬牙坚持着走过去了,少不得也会喘吁吁汗淋淋头发散乱脂粉污面不成样子。

可是这些困扰对阮青枝而言都不会发生,所以她一点也不急。小梁子走得快她就走得快,小梁子走得慢她也就走得慢,一路走着一路还抽空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十分惬意。

最后却是兰姑姑最先受不住,抬手用帕子擦了擦汗。

“携云,扶一下兰姑姑。”阮青枝平静地吩咐道。

携云半点儿异议也没有,立刻走过去扶住了兰姑姑的臂弯。

后者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阮大小姐不累?”

阮青枝微笑摇头:“太后召见,我岂敢说累?我又怎么舍得累?”

这仿佛是在胡说八道,但莫名地让人觉得没法反驳。于是兰姑姑也不再多问,只暗中示意小梁子好好带路,不要再绕了。

于是寿康宫终于到了。兰姑姑停下来整了整衣衫,长舒一口气。

阮青枝平平静静地站着等她。

她自己什么都不用整理:衣衫是最简单的那种,不至于走几步就凌乱;辫子扎得很结实也不会散开;脸上没涂脂粉也没有出汗干干净净……

半点儿狼狈之态也没有。

这副姿态走进寿康宫的时候,太后居然也愣了一下,之后眯起眼睛盯着她认真打量起来。

第一印象是这个女孩子不像阮碧筠,从五官到气质没有一处相像。

阮碧筠的容貌是那种最讨人喜欢的端庄柔美,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桃花眼,细长眉,唇角带笑,下巴尖尖……小小年纪竟生得一副妖媚之相,这还了得!

太后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阮青枝端端正正跪下行了大礼,并没有因为头顶那道目光的不善而格外惊惧。

礼数周全,没有问题;衣饰寒素却不失礼,也挑不出错。

身为太后是不能故意刁难一个小孩子的。

所以阮青枝并没有跪很久,很快便听到兰姑姑的声音说道:“免礼吧。”

阮青枝依言站起,仍旧低着头,眼睛并不乱看。

太后终于开了口,声音沉沉十分威严:“你就是筠儿的那个孪生姐姐?”

“回太后,”阮青枝不慌不忙,“筠儿确实是民女的妹妹。”

太后嘿地冷笑了一声,之后声音骤转严厉:“你可知罪?!”

阮青枝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太后,这几天我都没跟筠儿吵架啊!”

言外之意,平时我们即便有矛盾也是小孩子吵架而已,你身为太后三番两次为这种小事问我的罪,是不是有点跌份?

这层意思,太后立刻就领会到了。

可是看看阮青枝脸上的表情,她又有些疑惑:该不会是自己多心了吧?眼前这丫头分明是个傻的,她哪里玩得来“弦外之音”那一套!

现在立刻就定罪确实草率了些,太后只得压下一半怒火又斥道:“休要装疯卖傻!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哀家不知道!”

“太后都知道吗?”阮青枝大惊,喜形于色:“筠儿给祖母药里下剧毒相思子,是我开方子为祖母解了毒;筠儿给柳三小姐下毒又让王四小姐推她下水,也是我用古方给治好了;筠儿吩咐阿豹阿虎把母亲挂在了梁上,我去晚了没来得及救……这些事我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的,原来太后您都一清二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