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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拿下这个妖孽!(2 / 2)

僧人叹口气显然不愿多说,屋里那些年长的女客也不由得大摇其头。

这女孩子分明就是个无赖,如今看来果然是比她妹妹差远了。真奇怪先前怎么会让她得了那么盛的名声的?难不成真是妖术?

众人疑心更甚,阮青枝已经再次开口:

“和尚,你的话说完了,现在轮到我说了。”

“我是不是妖孽、是不是煞命,从始至终都是你们这些妖人口中说出来的。”

“我,从未害过任何人,反而十四年来如履薄冰,无数次差一点死在别人的手上。”

“若说是妖孽,我这个妖孽过得也太惨了点。”

“你们害我不成,所以开始想办法自损,然后把黑锅扔给我了?这种招数并不高明。”

那僧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怒。得道高僧,当然不会被一个小姑娘几句话就说得破功。

可是阮青枝下一句话就说得难听了:“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假扮高僧。你,出门之前能先漱漱口吗?一身酒味我隔这么远都闻到了!”

院中起了一阵骚动。

今日寿宴,满院子里都是酒香,就连那些四处穿行的丫头小厮们身上都有酒味,真没有人能注意到这个外来僧人的身上有没有。

让人惊奇的是那个僧人的反应。听到阮青枝的话之后,他出人意料地向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

莫非,竟是被说中了?

假和尚啊?

春晖院的奴才们有些恼,有两个急性子的嬷嬷甚至转身要找笤帚预备打人。

高僧是全天下都要敬重的,但假扮高僧的歹人是内宅女眷最憎恨的所在。因为这种人的出现往往伴随着一些很恶劣的案件,以及丑闻。

那僧人很快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惹了麻烦,忙又合十躬身唱了声佛号:“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这是承认自己身上有酒味了。而且看他刚才心虚的样子,很明显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理直气壮。

所以是个假和尚,或者至少是个酒肉和尚。

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没有那么可信了。因此在场的大多数人虽然仍旧为刚才的双头蛇事件而心有余悸,但对阮青枝也已不再那么恐惧。

这时阮碧筠忽然哭着向阮青枝扑了过来:“姐姐,你和我是可以共生的,我不信你是妖孽!即便父亲和祖母都不喜欢你,我也是始终喜欢你的!我会说服父亲不打你,你不要骂大师了好不好?毁谤僧人是损阴德的事……”

她哭得哀哀切切,双手乱抓眼看就要扯住阮青枝的裙角。

阮青枝却在她伸手的一瞬间闪身避开,半空中迈出一步翻身跃到了另外一边的窗台上。

阮碧筠愣了一下,后面已有小姑娘惊呼道:“她会飞!她果然是妖怪!”

“去你娘的妖怪!”阮青枝气得跳脚骂人,“你没看见是某人扑过来我才‘飞’的吗?那个人才是妖怪!是她把我变到这边来的!”

“姐姐!”阮碧筠大吃一惊,哭得站都站不稳了:“姐姐,你怎么可以污蔑我!我是筠儿啊!”

“你别过来!”阮青枝惊恐地指着她,“你别过来!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想到我跟前来摔一下、受点伤,然后我是妖孽的罪名就坐实了,是不是?”

“姐姐……”阮碧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阮青枝见她不再往前扑,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厉声说道:“别玩这种把戏!在我的话说完之前,谁也不许靠近我!谁靠近我谁就是真正的妖孽!”

阮碧筠闻言哭得更厉害了。几个小厮似乎不太习惯面对这种凶婆子,互相拉扯着也不再上前。

阮青枝定了定神,仍旧看向门外的僧人:“你说你是真和尚,那你说清楚,你从何而来?去往何处?在哪家寺院挂单?你的法号叫什么?”

僧人略一迟疑正要开口回答,阮青枝已厉声叫道:“你答不上来!因为你根本就是个骗子!假和尚!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是别人教了你、买通了你到阮家来胡言乱语!原因当然是嫉妒我、恨我抢了旁人的风头!”

她声音尖亮,人又站在高处,这一番话远远地传出去,春晖院人人都听到了。

这种话,传到外面是没有人肯听的。

幸运的是现在还没有传到外面去。此刻在春晖院中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见识的。她们懂得这种深宅大院里面的明争暗斗,也懂得女孩子年少气盛时的嫉妒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并非不可能。

事实上,“妖孽”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见过,但亲姐妹之间斗得你死我活的,大家都见多了。

柳娇娇第一个站了出来,尖声问:“你说你不是妖孽,那你怎么解释今天这几件怪事?总不能空口无凭就赖旁人陷害你吧?”

这是质疑,同时却也给了阮青枝说话的机会。

阮青枝笑了,神采飞扬:“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而已。我早已看穿了,就是不知道设局的人愿不愿意解释。”

“孽障!你休要在此蛊惑人心!”阮文忠怒吼着从外面冲了过来。

阮青枝喊了声“停”,提醒道:“父亲大人,您若是离我太近,旁人可就不相信我是妖孽了!您细想想,我若是妖孽,连美酒变臭水都做得到,天上白虹贯日都跟我有关系,我还能没本事收拾了您吗?”

阮文忠进退两难,气得直喊小厮们上。

大多数小厮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呢,想起夜寒心有余悸,并不太愿意招惹阮青枝。

于是阮青枝得以继续稳稳地站在窗台上,看着先前爬出蛇来的内室门口,冷冷地道:“你们肯相信那个假和尚的话,无非是因为今日的几桩异事太过凑巧。所以今天我负责让你们看明白,所谓的‘妖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顺便也请诸位看清楚,我这个‘煞命’到底是从何而来!”

说罢这一句,她一跃下了窗台,掀帘子走进内室将那只空盒子取了出来高高举起:“诸位看清楚了,这就是我今日献给祖母的盒子,可有异议?”

小梅开口说道:“盒子是我收起来的,确实是这只没错。但是……收起来的时候盒子明明是扣好的。”

阮青枝点点头,轻笑:“那就对了。盒子明明是扣好的,收起来以后却打开了,好巧不巧屋子里就出现了蛇,所以你们想当然地就以为那蛇是这盒子里爬出来的,甚至是变出来的,是不是?”

大家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并没有人反驳。

阮青枝嘲讽地笑了笑:“其实事情没有那么复杂,这只盒子原本就是空的。”

“怎么……”这一次就连老夫人也觉得有些意外。

但细想想却又仿佛正该如此。老夫人知道阮青枝的性情,先前那样遮遮掩掩本身就不像是她的行事,如今想来确实像是在谋算什么。

这时小梅已笑了起来:“难怪那么轻呢!奴婢收起盒子的时候还跟周嬷嬷玩笑,说这么轻的盒子里面该不会是放了一张长生不老的药方吧?”

她居然开起了玩笑,堂中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一只很轻的盒子里,当然不可能装着一条二尺多长的双头蛇。

阮青枝跟着笑了笑,抬头向春晖院中的奴婢们环视了一圈:“所以,除了小梅,还有谁碰过这只盒子?”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老夫人的寿礼不是谁都有资格碰的,除了小梅小莲周嬷嬷这几个人,旁人只怕连走进内室的资格都没有。

阮青枝看众人都摇头,就笑了:“既然都没碰过,那就好办了。小梅,你去端一盆温水来。”

堂中现成的就有炉子,水盆也有。阮青枝的话刚说完,小梅已经把事情做好了。

阮青枝笑眯眯往椅子上一坐:“现在,请春晖院所有人依次过来,用盆里的水洗一洗手,证明你们的清白。”

春晖院中奴婢们面面相觑。

老夫人拄杖走过来,皱眉:“大姐儿,你干什么?”

阮青枝平静地道:“祖母,那条双头蛇分明是有人放到里屋去的,我在找那个人。”

人群中王玉瑶冷笑道:“事到如今还在装神弄鬼吗?”

阮青枝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急不怒:“王四小姐说错了。我南齐江山安稳四海升平,没有什么神鬼,更不会有妖孽现世。先前我家夜寒已经说得很明白,那种双头蛇在岭南深林里遍地都是,分明就是凡物,是你少见多怪而已!”

王玉瑶立刻接道:“既然是岭南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说不是你使的妖法!”

阮青枝冷冷地说了声“我正在查”,之后就不再理会她,仍旧转回去看丫鬟小厮们洗手去了。

这件事也费不了多少工夫。春晖院的人或坦然或忧虑或胆怯地逐一上前,等到一名婢女的手指匪夷所思地变成蓝色之后,答案就出来了。

没等阮青枝说话,周嬷嬷已经厉喝了一声:“拿下!”

那婢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几个婆子已经扑过来把她按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满堂女眷才齐发出一声惊呼,哗地一下子围了上来。

是妖术吗?真的有妖怪吗?

可是明明并没有看到阮大小姐做什么,为何只有那一个婢女的手变了颜色?

阮青枝抬头看看众人惊疑不定的神情,顺手把那只红锦缎绣金线装饰的盒子扔到了水盆里。

盒子瞬间变成了蓝色,与那名婢女的手指一模一样。

许多人已经恍然大悟。

阮青枝站起身来向老夫人笑道:“我就说事情很简单。从昨日灵堂失火开始,我便知道今日会有阴谋针对于我。所以我送了空盒子给祖母做寿礼,果然有人带了双头蛇放进里屋,又打开了我的盒子作出妖蛇是从我盒子里爬出来的假象。”

“不是的,老夫人,不是的!”被按在地上的婢女叩头大哭,“老夫人,奴婢只是好奇大小姐送的寿礼是什么,所以才偷偷溜进去想打开看一看……”

话未说完周嬷嬷已经一脚踹了过去:“还在撒谎!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没人见你进里屋!你是从后窗户爬进去的吧?干这么冒险的事,就为了好奇心?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大了?”

婢女哀哭不止还要辩解,阮青枝已冷声向众人道:“这婢女是受何人指使可以稍后再审。现在,我说那条双头蛇与我无关,与‘妖孽’更无关,可有人相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