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80.不是你病了,是我病了(2 / 2)


这个答案又是万万没想到的。林大伯怔了一怔,见女儿已经在往回走,忙又追了上去喝令她站住:“看旁人难受你就高兴?你是不是有病?”

春妮脚下站定,转过身来:“爹,我没拿大棍打她已经不错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娘是为什么死的?哼,你忘了,我可没忘!我娘丢下我和我哥,在她家伺候了她八年,最后还是替她死了!她凭什么?就凭她是千金小姐?我现在说几句话逗她哭一哭怎么了?我都没叫她赔我一个娘!”

“春妮!”林大伯气得额头冒汗,“你别忘了,你和你哥,还有你爹我,都是阮夫人给的银子养活的!要不是有阮家,你娘也不一定能活过那八年!”

“那也不好说!”春妮冷哼一声,甩手就走。

林大伯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站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就现在,你马上出门去打听大小姐住哪儿,你自己上门磕头赔罪去!这件事一天不说清楚,你就一天不要回家门!”

春妮脚下顿住,在原地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忽然甩手转身:“去就去!我还能怕她不成?”

“哎,春妮!”林大伯觉得仿佛有点不太对,忙转身去喊,春妮却已经蹬蹬蹬一路奔出大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

回客栈的马车上,夜寒抱着软软的小姑娘,心情很复杂。

直到阮青枝在他腿上拧了一把,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忙问:“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阮青枝瞪着他,脸色不善:“我没有不舒服了,我看你倒是有点儿不舒服——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夜寒忙伸手揽住她,小心地道:“我在想刚才的事。你觉得林家父女可信吗?”

“可信不可信都无所谓,”阮青枝淡淡地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了。不管我知不知道真相,对我要做的事都没有影响。”

夜寒摇头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学会自欺欺人了?若是真无所谓,你刚才又何必哭成那样!”

“我自己也不明白。”阮青枝一脸困惑,“就是突然很难过,浑身都不舒服,就像是生病了一样。”

夜寒一惊:“你是说,林春妮给你下毒了?”

“什么下毒?”阮青枝不解,“不可能啊!她没道理也不会有机会给我下毒!我倒觉得她那些话好像有毒。”

夜寒松了一口气,之后又低下头来惊愕地看着她:“你那就是突然很伤心啊!乍然听见亲人的噩耗,伤心也是正常的反应,你怎么会不明白?”

“伤心,”阮青枝皱眉,“这个词我是明白的。原来‘伤心’的时候心脏真的会疼?不是只掉眼泪就可以了吗?”

“你……”夜寒呆滞,“你以前从来都没有伤心过?”

阮青枝怔怔地摇了摇头。

于是夜寒就更懵了。

他这是惹上了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小仙女吗?

他知道她是要取代阮碧筠假装什么天定凤命,可这个样子是不是入戏太深了点?

阮青枝并不知道夜寒的心里又转过了几个念头。她自己解开了困惑之后,很快就又思考起了旁的事:那个林春妮,是不是有点不对?

“林大伯跟咱们说话,她居然躲在外面偷听,凭这一件事就知道她心术不正!”她咬着牙忿忿地道。

夜寒点头附和:“你说得有理。那个丫头精明太过,不太坦诚。”

阮青枝想了一想,又道:“我还有一件事想不通:我比她只小几个月。如果林大娘敢把那么隐秘的事告诉她,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关于我生母的事,林大娘至死不曾向我透露过半个字,又怎么会贸然说给她那个最多不过八岁的女儿听?”

夜寒想了一想,再次点头:“所以,那番话极有可能是林春妮编造的。”

阮青枝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想,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所以,乳母其实没说过我哥哥的事……我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能见到哥哥,是不是?”

夜寒叹息着将她拥紧了些,低声道:“至少有一半的希望。青枝,上天必不忍让你难过。”

阮青枝嗤地一笑:“你真不会安慰人!你应该说‘一定能见到的’!”

“这种话我可不敢说,”夜寒苦笑,“毕竟我还不是天。”

阮青枝又笑了一声,之后仍敛了笑意靠在他怀里,心事重重:“你说,如果春妮那番话是假的,那她为什么要骗我?她是不是很讨厌我?”

夜寒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不太明白。也许她只是为了在你面前显得她很厉害。十四五岁的孩子,攀比心是很严重的。你处处比她好,她当然不高兴,能用这种办法引起你的注意、逼你听她说话,这也许就是她的目的。”

“还可以这样?”阮青枝有些不信,“那都是些什么鬼念头啊?那个年纪的孩子是怪物不成?”

夜寒哭笑不得:“青枝,你也是那个年纪的女孩子。”

“可是我就不会有那种怪念头!”阮青枝顺口接了一句,之后又有些心虚:“我其实并不是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子,我是个老怪物嘛!虽然我已经很会照着自己的年纪说话做事思考,但是很多时候其实也装得不像。”

“哈!”夜寒被她逗笑了,“你又自称‘老怪物’!说了那么多次,连我都要信了!”

这件事阮青枝暂时没法向他解释,只得敷衍地笑了两声,之后就窝在他的怀里抱怨道:“这一趟差不多可以说是一无所获,还白哭了一场!明天我不出门了!”

她的决定,夜寒当然不会反对,当即便说:“不出就不出。咱们歇一天,然后……”

话未说完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脸色渐渐地有些阴沉。

阮青枝立刻紧张起来,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见车窗外许多人围在一处,都是看往同一个方向。

“那边有热闹看吗?”她攀着夜寒的肩膀坐了起来。

夜寒脸色沉沉:“那边,是来归客栈。”

“哦,就是咱们……”阮青枝忽然省悟,“……咱们住的客栈!那些人在做什么?他们包围了咱们住的客栈?!”

“现在看来,恐怕是的。”夜寒沉声道。

一边说着,马车已缓缓行到客栈门口。夜寒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上马石上东张西望的楚维扬,同时也看到了围着楚维扬吵吵嚷嚷的那些人。

都是寻常百姓,原本见了官兵见了军士畏畏缩缩话都不敢说的,如今居然有胆子来向楚维扬叫嚣了。

要说背后没有蹊跷,谁信?!

阮青枝听着车窗外如潮的人声,有些紧张:“要不,咱们直接逃走,不回客栈了?”

“恐怕晚了,”夜寒苦笑道,“从咱们这辆车出现在街上开始,前后就有许多百姓‘护送’。咱们若是想逃走,除非撞人。”

“简直岂有此理!”阮青枝干脆一掀帘子跳下了车,“你们干什么?拦我家的车是什么意思?想认我当娘吗?”

车外的人立刻涌了上来。夜寒忙也跟着下车,将阮青枝护在怀中,厉声喝道:“都让开!楚维扬,去找阳城兵马司!百姓聚众都无人管的吗?”

楚维扬一见他二人,立刻像见了救星一样扑了过来:“阿寒救命啊啊啊——”

众百姓拦阻不及被他顺利闯了过来,也有人敏锐地听到了他喊的那个名字,立刻惊呼:“他喊‘阿寒’?厉王殿下的名讳好像就是一个‘寒’字!所以那个人真是厉王殿下?”

许多人互相传递着这样的疑问,当然也有人当面向夜寒问了出来:“您是厉王殿下吗?有人说厉王殿下和阮大小姐就住在来归客栈,是不是你们?”

夜寒没有迟疑,护住阮青枝之后就抬起头来:“不错,本王便是三皇子凌寒。”

此话一出近处的百姓立刻静了下来,同时许多嘁嘁喳喳的声音在向后传递着消息,越往外围声音越大,如水波向外漾开,之后又像碰到了河岸的水波一样涌了回来。

“您真的是厉王殿下?那这位姑娘就是阮大小姐咯?你们为什么隐瞒身份到阳城来?”

“厉王殿下您真的是被睿王追杀的吗?”

“阮大小姐到底是真凤命还是假凤命?”

“有人说您二位是冒名的骗子,二位要不要解释一下?”

“厉王殿下,您是不是被阮大小姐给骗了?上京人都知道阮二小姐才是凤命,那么多大师当众验证过的!”

“依我看厉王殿下也是假的!死人怎么可能活过来?先前那些谣言分明就是他两个人搞的鬼!”

……

阮青枝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条街上关注着来归客栈的百姓少说也有上千人,吵吵嚷嚷无止无休。

这个局面当然不可能是自发的。

有人,煽风点火了。

阮青枝嘲讽地冷笑了一声,扯扯夜寒的衣袖:“找个高一点的地方,让大家都看着咱们,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