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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凌老三你人面兽心(2 / 2)

夜寒脸色沉沉看着他:“我想不出现在还有什么好笑的。”

“当然有啊!”楚维扬笑嘻嘻地道,“我笑你厉王殿下阴险歹毒,当着小姑娘的面装作温柔善良爱民如子,一转身就要下手杀害无辜百姓,真是道貌岸然人面兽心……”

夜寒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的嘲讽。

楚维扬觉得没趣,自己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盘腿坐下来,敛了笑容:“你猜得没错,那对祖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边给自己泡茶,一边把先前城门口发生的事细细地说了,沉声道:“那老妇先前一直说孩子离了她就活不成,可是后来她自己被抓,那孩子独个儿混进城来,她却半点儿担忧的样子也没有。我觉得这件事不对头。”

“当然不对头,”夜寒冷笑,“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所以,”楚维扬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咱们的人已经发现了那个孩子的踪迹,我叫他们把人抓了,喂了点毒药扔进府衙里去了。”

“扔到府衙里做什么?”夜寒皱眉。

楚维扬一拍巴掌:“不然怎么办?咱们亲自动手烧他?既然疑心这件事是睿王的阴谋,咱们就更不该明着插手,以免那个属癞皮狗的把事情赖到咱们头上!”

夜寒拂袖站了起来,长叹一口气:“不插手,就一定能置身事外吗?”

“那你说怎么办?”楚维扬不服气地跟着站起身,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刚泡好的茶:“喂,你去哪儿?!”

夜寒没有理他,径直迈步出门,去了隔壁。

楚维扬站在门口跺了跺脚:“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还只顾跟他家小媳妇腻歪!”

隔壁房内,阮青枝已经梳妆完毕,见他进门便扑了过来:“去吃什么?”

夜寒拉过她的手,露出笑容:“前面街上有家卖馄饨的,据说味道很不错。”

阮青枝欢呼一声,立刻回头招呼携云伴月:“走走走,快跟上!不许掉队!”

于是一行三人很快出门,在走廊上遇见了楚维扬,阮青枝又笑呵呵地招呼了他,四个人一起蹬蹬蹬下了楼。

楼下食客已经有很多,店伙计热情地招呼着:“客官今儿吃点什么?早餐有豆腐馅的包子,还有贡米熬的粥……”

“不了不了!”阮青枝摆摆手甩开夜寒率先冲出门去,“我们去外面吃!”

夜寒看着她的背影,皱眉。

楚维扬悄悄凑了过来:“喂,你家小媳妇今天不对劲呀!怎么跟喝高了似的?”

夜寒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她高兴的时候不这样。

大说大笑太过刻意,必然是为了掩盖心事。这丫头的心思并不愚钝,想必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吧?

阳城,山雨欲来。

李家馄饨摊的生意一如既往很不错,草棚下十几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夜寒这一行人等了好一会儿才占到了位置。

馄饨还没端上来,就听见邻桌食客拍桌说道:“小孩子家不要胡说八道!瘟疫?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哪来的瘟疫!上一次北边闹了那一场是因为纪王作乱天地不容,这一次因为什么?”

阮青枝与夜寒对视一眼,夜寒神色一黯,阮青枝脸上顽皮的笑容也已维持不住了。

楚维扬朝阮青枝呲了呲牙:“喂,笑不出来就不要笑!很难看你知不知道?”

阮青枝果然敛了笑容,瞪着他:“你才难看!你全家都难看!”

楚维扬眉梢一挑袖子一撸作出要打架的模样,夜寒立刻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把:“不许欺负我媳妇。”

“喂!你要不要脸!”楚维扬高声叫了起来。

阮青枝看着他二人,平静地道:“没心情玩闹就不要硬撑了,这个样子真的很无聊。”

楚维扬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你还真是半点儿亏也不肯吃啊!”

阮青枝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夜寒:“我觉得事情未必有那么糟。只要是病,我就不信有我治不了的。现在我担心的是……是老天不容我。若是那样,你到时候就当众指证我是假的,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不等夜寒答话,楚维扬已经眯起了眼睛:“老天为什么不容你?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这时店伙计已将四人的馄饨送了过来,阮青枝便只管低头看着饭碗,不再答话。

夜寒没有拿筷子,伸手捉住了阮青枝的手腕:“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天若不容你,它就该惩罚你本人,而不是拿千千万万无辜百姓的命来‘警示’你。”

阮青枝抬起头来,眨了眨眼。

夜寒露出笑容,提高了声音:“就算是瘟疫,那也只是病而已!若说因为当政者失德、或者是出了什么不该存在的妖孽,老天就该直接一个雷劈了那失德之人、一个雷劈了那妖孽,没道理折腾无辜的百姓!”

邻桌客人静了一会儿,向这边拱了拱手:“兄台言之成理,是在下想偏了。”

夜寒微笑:“倒也不是仁兄想偏。每逢大灾大难之时,人总要找个地方发泄怨气。骂天又不敢骂,当然只好骂皇帝骂朝局出出气。这种心态咱们可以理解,但若当真为此就以为太平盛世不会有瘟疫,那就是糊涂虫了!”

邻桌客人再次拱手道声“受教”,旁边另一桌几个粗鲁的汉子却已跳了起来:“你是说,咱们阳城真的会爆发瘟疫?”

夜寒摇头:“不是瘟疫当然最好。如今府君大人和兵马司都在照管此事,大家且安心就是。”

附近几桌客人见他说得含糊,知道没什么新消息,渐渐地便又将目光移开,重新回到自己的话题上去了。

阮青枝悄悄向四周张望一番,向夜寒伸了个大拇指:“你还真敢说!小心他们认出你来,到时候你要置身事外只怕也不可能了!”

夜寒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若是被认出来,我就只好说‘本王与你们同在’了。”

阮青枝哈哈一笑,心里仿佛松快了几分。

夜寒见状忙劝她吃饭,阮青枝又说道:“还是你想得对。我原先读书也会念几句‘天行有常’之类的,可是用到现实中的时候,总是难免还会想偏。”

“那是因为你自己心里藏着事,”夜寒看着她,“你自己总觉得老天要惩戒你,所以一旦遇事,旁人还没说什么,你自己就先往自己身上想了。”

阮青枝细品了品这句话,叹口气低头吃饭。

楚维扬在旁敲着碗沿说道:“怕只怕,这场灾不是老天要针对你,而是京中有人要针对你。”

“楚维扬!”夜寒脸色微沉,“你先让大家好好吃完一顿饭行不行!”

“又不是我先挑起这个话头的!再说我也没说什么呀……”楚维扬大为委屈。

夜寒仍然看着他,脸色不善。

阮青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笑了笑安慰他们两个人:“最坏的后果咱们已经想到了,还愁什么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可以了!”

楚维扬松一口气,忙笑道:“对对对,车到山前必有路,吃饭吃饭!”

夜寒看着阮青枝欲言又止,后者却当真已经放下心事,捧起饭碗认真地吃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强作镇定,而是真的不那么紧张了。

她只怕天不容她。至于人——

凡人的手段再阴狠也有限,她岂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

这一顿早饭,阳城的每一个人都吃得心事重重。

每个人的心耳意神都留在府衙那边,警惕地留心着每一丝风吹草动,就像山野中受惊的兔子,随时竖着耳朵保持着准备落荒而逃的姿态。

后续的消息并没有让大家等很久。

巳时未到,阮青枝这一行人还在馄饨摊边坐着,便听到有人在街上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那座院子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开始发痒了!”

阮青枝呼地站了起来。

夜寒忙也起身,拽住她:“先别紧张。那些人心里悬着,难免疑神疑鬼,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楚维扬压低了声音,咬牙道:“叫我说,就该给那座院子里也点一把火!”

阮青枝转过身来看着他:“该来的躲不掉,点火也没用。你知道那个孩子进城以后去过多少地方、接触过多少人?”

楚维扬顿时泄气。

杀那对祖孙是民心所向,但滥杀无辜可就不行了。漫说阳城的百姓未必肯答应,就是他们自己恐怕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真要下手是万万不忍的。

终究,还是不如对方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