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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伤在你身痛在我心(1 / 2)

129.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阳城药王节如期而至,原本满口答应要来的青阳郡主却并没有出现。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据说青阳郡主原本是来了的,只是在路上遇到了山贼,厉王殿下受了重伤,不得不在留仙镇的客栈中耽搁了下来。

于是阳城百姓义愤汹汹,开始自发组织起来,要去捉山贼为厉王殿下报仇。

找了两日一无所获,一些更可怕的猜测渐渐地流传开来:上京附近从未有过真正的山贼!所谓山贼,必是官兵假扮!

但是官兵假扮的山贼为什么要袭杀厉王和青阳郡主?这其中的内幕,可就耐人寻味了。

种种流言,以阳城为中心飞快地向四周扩散,短短数日便已传得天下皆知。

上京当然也听到了消息。

而且,由于先前阮二小姐当街卖画以及春月班连续几天大戏的热闹,厉王与青阳郡主本来就已经是街头巷尾每日都要议论几百遍的人物。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上京百姓的议论自然不免要比别处更热闹些。

人言如沸。

消息传到宫中,皇帝连日阴沉的脸色愈加青黑了几分,吓得传消息进来的小太监两股战战,几乎瘫倒。

“他们还说什么?”皇帝回身坐下,问。

小太监不太敢张嘴,支吾半天,结结巴巴地道:“也没、没什么,就是说厉王殿下多灾多难,挺不容易的。”

“连你也要欺君吗?”皇帝厉声喝问。

小太监吓得扑倒在地,再不敢隐瞒:“百姓们说,上京附近没有山贼,此事必然是朝廷的人干的,要么是睿王报复、要么是晋王阴损,再不然就是陛下忌惮功高震主……”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皇帝犹自不肯放过他,又追问:“还有呢?”

“还有,”小太监想了想又道,“前一阵百姓都在议论青阳郡主只顾享乐不管西北军死活,但随后又都改口说郡主待百姓千般好万般好,必定不会置西北军生死于不顾,除非有人施压,迫得她不得不如此。”

皇帝砰地一声摔了手边的纸镇,怒喝:“谁给她施压?他们是想说朕欺负那个小丫头片子,迫得她不敢出手救济西北军吗?!”

小太监忙叩首道:“陛下息怒,百姓愚昧……”

皇帝焦躁地抓着桌角,沉声反问:“百姓愚昧,所以这些话都是谁教他们的?”

小太监以首触地不敢言语。

皇帝脸色铁青,强忍怒意,沉默地坐了许久才又沉沉开口:“李泽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小太监不敢抬头,战战兢兢答了一声:“没有。”

“没有,还是没有!”皇帝又拍桌,“四十名金吾卫,放到战场上都能撑一阵子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成?你,去留仙镇传朕口谕,让厉王凌寒回京说话!”

小太监正答应着,门外忽然又有人禀道:“陛下,留仙镇来人,自称是厉王殿下的侍卫,在外求见!”

皇帝慢慢地坐正了身子,十足威严:“传!”

那个侍卫很快就被带了进来,一进门就扑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全无半点儿西北军将士该有的风范。

皇帝倒被他哭得有点懵,等了好一会儿才喝问:“有事说事,你哭什么?!”

来人抬起头,却是个十四五岁瘦巴巴的少年,眼睛又红又肿,满脸都是皴。

这是,侍卫?皇帝眉头拧紧。

那少年抬胳膊在脸上抹了一把,又重新伏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哭道:“陛下!陛下救命!有人要杀厉王殿下,殿下受了重伤,差点就不能回来见您了!”

“重伤,有多重?”皇帝问。

少年大哭,直起腰来抬手比划给他看:“这里、这里都有伤,左边胳膊几乎砍断了!最吓人的是脖子……大夫说,要是那刀锋再偏半点儿,就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皇帝脸上神情未变,沉声追问道:“此刻,他在哪儿?”

“在客栈!”少年哭道,“哪儿也去不了,也不敢挪动!青阳郡主哭得昏过去好几回,也病倒了,还是当地的一个郎中在照料……”

皇帝显然并不相信,带着冷笑静静地看他表演。

少年哭够了,见皇帝还是没打算理他,只得又叩头道:“殿下自幼习武能征善战,绝不至于被寻常山贼闹到如此狼狈,此事必有蹊跷!殿下说,对方谙熟阵法、骁勇无比,必然是训练有素的将士,求陛下做主!”

他哭得越厉害,皇帝坐得越稳,龙目眯起语带嘲讽:“西北军号称勇猛无敌,如今连几个来路不明的山贼都对付不了,居然还有颜面求朕做主?”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又哭:“皇上,我家殿下并没有把真正的西北军将士带回来啊!这次随着殿下回京的,大都是我们这样上不了战场的老弱病残,身子骨只比寻常人略强壮些罢了,如何能跟真正的将士相比!而且……而且就连陛下派来的金吾卫也尽数折损在了贼人的手上,又如何能怪殿下无能!”

“你说什么!”皇帝终于变了脸色,“你说,金吾卫?!”

“是,是啊!”少年哭声更大,“是金吾卫!一开始殿下还高兴,说金吾卫来了,必定是陛下不放心,派了金吾卫来增援我们的,没想到贼人十分悍勇,金吾卫将士与他们拼杀半宿,全军覆没!”

皇帝攥紧拳头抵住桌角,缓缓地站了起来:“四十名金吾卫,全军覆没?贼人有多少?”

少年忙道:“大雪中看不清,总有一百多人!”

“你们的人,损失多少?”皇帝又问。

少年擦擦眼泪,挺起胸膛:“我们西北军都是有阵法的,对阵之时除非溃不成军,否则通常都不会有死伤。再加上殿下拼死回护,这一次只有两人重伤、六人轻伤,并没有牺牲。”

皇帝脸色忽然一沉。

少年吓得一颤,忙又补充:“皇上,不是我们不想护住金吾卫众同袍,实在是他们自恃武艺高强,不肯结阵、不肯听从指挥……”

“埋在哪儿?”皇帝打断了他的话,神情语气十分不善。

少年一直在哭,这会儿却也没有再加倍害怕,只是又抹了一把眼泪,道:“那时我们队伍里能动弹的也就七八个人,又要照顾伤员,所以……所以没来得及将尸首运走,全堆在路边的水沟里,想必是被大雪掩埋了……在城外六七十里处,一片树林子后面。”

“传令,去搜!”皇帝立刻向金吾卫下令。

一个“搜”字,明明白白地表达了他对这件事半分也不肯相信的态度。

那少年半点儿也不惊慌,立刻自告奋勇道:“我记得那个地方,陛下,我可以带金吾卫前去!”

皇帝重重地挥了挥手,也不知意思是准还是不准,那少年已经自作主张奔了出去。

……

大队金吾卫出城,京中的种种传言再次炸开。

就连最不谙世事的孩子,如今也已经知道这天下的局势不对了。

祁王府被焚,这是明明白白地宣告了一个“争天下”的信号;厉王被截杀身受重伤,更是那暗处之人明目张胆的一次挑衅。

皇帝还在御座上坐着,众皇子对那把椅子的争夺却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不管皇帝心中存着怎样的怀疑,百姓们都是同情弱者的。没有任何人看到过厉王凌寒争权夺利,世人都只看到他一次次无辜受累受伤受牵连,此时早已对他多了十二分的同情。

就连先前阮二小姐卖画筹款引起来的那些议论,如今也都被聪明的百姓们自己作出了解释:西北军深得民心,阮二小姐对他们的敬仰同天下人一样,卖画筹款有什么稀奇?至于阮大小姐,人家都对厉王殿下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了,旁人还猜疑个什么劲儿?

于是,两日之后厉王和青阳郡主被金吾卫接回来的时候,受到了上京百姓十足热情的欢迎,从南门到宫城一路都是前来问候安康的百姓。

夜寒却没有进宫,而是由金吾卫护送着回了金栗园,之后立刻传召了太医前来看伤。

阮青枝身上没伤,脸色却也一样苍白,在旁边只会哭,什么也不管。

好容易等太医告辞回宫去复命,门外小厮立刻报说阮二小姐来了。

阮青枝四处看看没有地方躲,干脆把鞋子踢掉往床底下一甩,自己飞快地跳上床去放下了半边帐子。

夜寒靠着床头坐定,才说了一个“请”字,阮碧筠已经快步奔了进来,径直转过屏风闯进了内室,劈头就问:“怎么会又受伤了?查到对方是谁了吗?”

“阮二小姐,”夜寒皱眉看着她,“请到外间喝茶,你姐姐一会儿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