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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我没死过,想试试(1 / 2)

160.我没死过,想试试

阮青枝这一觉睡得很沉。

以至于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身子沉重得好像绑了两块至少二十斤的大石头。

等等!

第二天早晨?!

阮青枝抬头看了看天色:是早晨无疑。

但她分明记得睡下的时候是上午,所以这一觉睡了几乎一天一夜?

这一惊之后,阮青枝立刻又发现了更加不对的地方:她睁眼看到的竟不是自己卧房里的帐子,而是一片乌沉沉的天空,以及几根光秃秃尚未发芽的树枝;她身下躺着的也不是温软的床铺,而是一块冷冰冰的大石头;至于身上的沉重感,倒不是真有人在她身上绑了石头,而是因为她的手脚已被绳索紧紧地捆住,半点儿也动弹不得了。

这是在唱哪一出?

阮青枝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大脑只记得自己确定无疑是在惜芳园睡下的,实在想不通一觉醒来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又一世了?

怎么可能!

这分明是阴沟里翻船,在自己家里被人给算计了!

想到这一层,阮青枝立刻心头火起。

还真是没完了!合着她这一世的劫就是该被人掳来掳去呗?而且这一次明显比前面几次更加过分!当她是猪啊还把四蹄都捆上?

阮青枝越想越气,正要挣扎起身,头顶上方却响起了一声冷语:“青阳郡主,您最好别乱动。您的身后是悬崖,虽只二三十丈高,跌得您粉身碎骨却已足够了。”

这个声音?!

阮青枝心里一沉:“阮素英?”

那人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来,站到了阮青枝面前:“难得,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阮青枝看着她清秀苍白的一张小脸,皱了皱眉:“我当然记得你是谁,但你自己好像已经忘了。”

“我没忘。我怎么会忘呢?”阮素英昂着头,在阮青枝面前蹲了下来,“我是相府一介小小的庶女,是你们的玩物罢了。十多年来我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还是逃不过你们的随手拨弄……我以为熬下去总有柳暗花明的一天、我以为总有人能看得到我一个庶女也不是一无是处,没想到这又是你们设的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定要揪着我往死里作践!”

她很激动,小脸渐渐地涨得通红。

阮青枝等她骂完,想了一想,摇头道:“你想多了。你一个小小的庶女,真的不值得我作践,更不值得我或者我哥哥费心思来算计你。”

两个“不值得”,气得阮素英的脸色更红了,眼圈里也终于有了泪。

阮青枝垂下眼睑移开了目光:“栾玉棠利用了你,你却迁怒于我,这种行为既愚蠢而又可恶,与栾玉棠当年为长辈的旧事迁怒于你是一样的道理。你一边恨他,一边又学他,可见你比他还要愚蠢、还要可恶。”

阮素英努力地将眼睛瞪大,撑着不肯哭。

阮青枝并未因此对她客气,仍旧冷冷地道:

“我从未害过你,相反我一直在试图帮你、帮阮家无辜的人逃过这一劫。你要出气要复仇却不敢去找罪魁祸首,只敢将目标对准于你无害的我,可见你既不善良又不明智,欺软怕硬,蛮不讲理。”

“阮碧筠才是那个最没心没肝的人,她连她的亲生母亲都敢杀,何况你样的庶妹。这次你帮她做事,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被她放弃,要么是推出去替她顶罪,要么是直接被她灭口。”

“你这么蠢的人死了也不值什么,只可怜了你的姨娘和弟弟少不得要受你牵连。父亲用他自己的命向夜寒求来了阮家后辈的平安,在你这儿就要生生断送掉一半。”

“夜寒的脾气不太好,我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我若出事,将来阮家少不得要彻底败落,说不定到最后一个都剩不下。父亲真是白死了,没想到葬送阮家的人不是他自己也不是阮碧筠,而是你阮素英。”

“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也算是出息了,给阮家庶女狠狠地争了一口气。”

阮素英没等她说完已呜呜地哭了起来。

阮青枝也不劝慰她,只管自己在石头上躺得舒服,手指悄悄地拨弄着腕上的绳子,试图想法子把它解开。

这件事却并没有那么容易。阮青枝正在盘算能不能用身下的石头磨断绳子,阮素英忽然站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父亲死了?!”

阮青枝点了点头:“死了。”

阮素英怔怔的,许久没有说话。

阮青枝看着她:“等过两天父亲的丧事办完了,族中必定会有人冒出来抢夺相府的家产。皎儿皓儿两个人都太小了,顶不起咱们这一房的门户,反而有可能被急于吃绝户的族中长老们下黑手除掉。咱们相府这一支要想活下去、甚至保住从前的风光,就必须有个人能镇住全族。祖母年纪大了,相府能挑起这个重担的人只有我。”

“你?”阮素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什么时候了,你还做梦呢!”

阮青枝摇头:“我不爱做梦,但看来你的消息不太灵通。皇帝死了,太子废了,此刻在宫中掌控全局的是我的男人,厉王凌寒。”

阮素英的脸色终于变了。

阮青枝的目光追随着她,平平淡淡:“此刻你若是放了我,我可以放过你,这笔账只记在阮碧筠一个人的头上。”

“不……”阮素英向后退了两步,神色变幻不定。

阮青枝知道她在犹豫——在“悬崖勒马”和“一不做二不休”之间犹豫。

“你也可以选择立刻把我推下悬崖去。”阮青枝看着她道,“但你要相信西北军中没有废物,你做的事瞒不过人。当然,你若愿意拉上你姨娘你弟弟还有整个相府为我陪葬,我也无话可说。”

阮素英又退了两步。

阮青枝见状暗暗地松了口气,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你是被阮碧筠蛊惑的。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我不会怪你。”

“你保证,绝不迁怒皎儿和我姨娘?”阮素英问。

阮青枝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以。只要我平安无事,我不介意向你们施舍我的仁慈。”

阮素英恨极了她的傲慢,但此刻这样的傲慢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没错。跟庶女相比,嫡女是高高在上的,她们当然乐于表现自己的宽容大度。

阮素英想了很久,慢慢地走上前来。

阮青枝被捆在身后的手狠狠地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偏在这时,旁边山坡上忽然响起一个喘吁吁的焦灼的声音:“你站住!不许动她!!”

……

而此时,相府之中早已经翻了天。

才搭起一半的灵堂没有人管,木料和白幡堆了一地。

地上还跪着相府所有的活人,包括双腿已不听使唤的老夫人和娇怯怯梨花带雨的阮碧筠。

面前站着的是一身黑衣的夜寒,面色有些发青,周身杀气腾腾。

“不知道?”他冷笑,“一个大活人在你们眼皮底下消失了,你们说不知道?”

“殿……殿下,”老夫人大着胆子抬起头来,“我们家三丫头也失踪了,外头人说,大姐儿是出门去找她妹妹去了。”

“她没去。”夜寒冷冷道,“相府不是没有本王的人,你们不必在本王面前打马虎眼。”

老夫人吓得说不出话,阮碧筠便又抬头说道:“姐姐昨天是没出门,但也许今天去了呢?三妹两天没回来了,姐姐心里挂念也是人之常情!”

“别跟本王玩这一套!”夜寒忽然伸手将她提了起来,“你是不是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阮碧筠脖子被他握在手里,又痛又怕,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林安林平二人从后面奔出来,禀道:“昨天阮二小姐说过,阮三小姐被她藏在了落霞山红叶谷。若是不出意外,郡主此刻应当也在那里,程虎他们已经去找了。”

相府众人听到这里齐齐惊骇,褚娇娘更是猛地向阮碧筠扑了过来:“三小姐是你抓走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阮碧筠无力躲避,结结实实被她抓了好几下,也无人敢拦。

这相府的尊卑之分,果然已经乱了套了。

夜寒一直提着阮碧筠,等她受够了惊吓才又狠狠将她扔回地上,沉声问:“是不是在红叶谷?”

阮碧筠只管哭,不肯回答。

旁边鸾音抬起头来,高声道:“厉王殿下不要听风就是雨吧?郡主走失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怎么能赖我们……”

话的尾音变成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却是夜寒挥剑斩断了阮碧筠的一根手指。

鸾音吓得杀猪似的狂叫,阮碧筠自己倒是愣了一下,直到手上剧痛钻心,她才也跟着用尽全力嘶声嚎啕起来。

夜寒的剑抵在了她的颈下:“别喊。本王不保证你能活着,但你至少可以自己选择死法。”

阮碧筠脸色惨白,死死地咬紧牙关,忍住了冲出喉咙的哭声。

夜寒看着她,再问一遍:“人到底在哪儿?”

“红、红叶谷!”阮碧筠大哭道。

夜寒一脚踹开她,向林安道:“去红叶谷,让她带路!”

阮碧筠断掉的手指还在流血。她想哭闹耍赖不动,林平毫不客气地往她背上踹了一脚。

至此,阮碧筠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早已今非昔比。

她已经不是凤凰、不是某位皇子内定的正妃,甚至也不再是相府金尊玉贵的小姐了。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这一路上山的过程中,阮碧筠遭受了她此生从未想到过的冷遇。西北军的将士们恨不得走一步就踹她一脚,借以发泄他们无端被耽误了正事的愤怒;就连相府的人也故意想方设法刁难她、羞辱她,试图踩着她来向西北军示好。

阮碧筠一开始还哭喊两句,后来就渐渐地麻木了,被踢被打都不再出声,只管低着头咬着牙铆足了力气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