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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我跟你走(2 / 2)


阮青枝觉得他说得挺有趣,想笑一下,胸中气血却又翻腾起来。

她抚胸咳了一阵,之后又直起腰来,叹道:“夜寒,我的来历你一早就知道。凡间恩怨情仇,于我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你留不住我。”

“我留得住!”夜寒抓着她的手腕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勉强站定:“青枝,你再看看我!你那些‘过眼云烟’,还有谁待你比我更真心的?还有谁比我更肯迁就你的?还有谁像我这样跟你同生共死一路艰难走过来的?咱不说你前面八世如何,就只说眼前的这一个——”

他伸手指指屏前的那团光影,高声:“他待你如何,我可是亲眼看见了!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的脾性能忍?而且你看他藏头露尾的不肯露脸,多半也未必有我好看……”

他的话还未说完,司霖忽然狠狠将大袖一拂,一道剑影便罩了过来。

阮青枝登时脸色煞白,想也不想转身撞了上去,然后毫无悬念地被那道光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身子委顿成一团,再也爬不起来。

夜寒跟着一同摔倒在地,本能地想伸手去拔剑,却摸了个空,只好又扑到阮青枝身上,徒劳地想查看她的伤势。

司霖远远地站着,冷声道:“这种生离死别的戏码该收场就收场吧,本君已经看腻了。骊珠,走!”

夜寒叫不醒阮青枝,脸色煞白地在旁边跪坐了一阵,忽然挣扎着跃了起来,奔到床边拿到了他的剑,之后依旧回来挡在阮青枝前面,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那团光影:“她不能跟你走!”

司霖呵呵笑了:“螳臂当车,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朕不觉得。”夜寒站得很直,态度坚定。

司霖笑声更大了,震得窗前的龙凤花烛簌簌摇曳。

“你护不住她,”他笑道,“你只是一介凡人。如果说她是白天鹅,你连癞蛤蟆都算不上,你顶多是阴沟里的一只耗子。”

夜寒哈地一笑:“就算我是耗子,她也愿意落到地上来陪着我,她仍然觉得我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你倒是跟她一样会飞的,可惜你不过是一只苍蝇,我配不上她,你更配不上。”

司霖气得抓狂,夜寒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白雾氤氲,比先前翻腾得更加厉害。

惹怒神仙的后果当然是严重的。夜寒从未放松警惕,手中长剑始终攥得紧紧,随时保持着进攻的姿态。

司霖盯着他看了一阵,气消了些,又笑。

“你的腿在打哆嗦,”他语气轻快地道,“眼睛看不清了吧?寻天剑的威力不是你一介凡人能承受的,你再这样站着硬撑,你周身的血脉都会失控……本君好心劝你一句,立刻躺下等你的御医来救,你还有活着的机会。”

夜寒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手中长剑攥得更紧了几分:“我不能让你带她走。你只是在利用她,你不爱她!”

“她走不走,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司霖长袖一挥,刺目的光剑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缓步上前,带着夜寒从未见过的威压:“让开!你自己要撞死在寻天剑上,须怨不得本君!”

夜寒撑着不肯让步。

司霖根本无需挥剑,他只要走上前来,夜寒已觉得周身血气翻涌,腥咸的气息从喉咙里直往上冲。

他该倒下去了。眼前已经发昏渐渐看不清那团光影;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疯狂地涌出来;双腿也已经撑到了极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中间断成两截……但他仍在死死地撑着,不肯退让。

“要带她走,须先杀了我!”他用了全力,哑声说道。

司霖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君自然成全你!”

说罢,他抬起手中光剑对准了夜寒的心脏,咬牙便要刺下。

不料正在这时,殿中所有的灯烛在一瞬间尽数熄灭,廊下灯笼的光也不知怎的被隔绝在了外面,整个寝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之后,却有一道耀眼刺目的红光从阮青枝的身上散发出来,一点一点向外伸展,愈来愈亮,照得寝殿中像是着了火的一般。

夜寒终于撑不住,跌在了地上。

司霖下意识地抬袖掩面,那红光却如同利刃一般,穿透了他的衣袖、穿透了他的手臂和手掌,直直刺向他的胸膛。

司霖向后仰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凄厉地哀嚎起来。那片红光如同真的火焰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困在其中,半点儿挣扎的余地也没有留给他。

局势瞬间逆转。

夜寒靠在床脚上,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团红光,只觉得遍体生寒。

阮青枝仍旧躺在地上一动未动,那红光却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如同某种神秘的利刃一般,追着司霖不放。

以凡人的见识,夜寒不能理解这红光是什么东西。但他本能地觉得不安,很想立刻扑过去抱住阮青枝,却又不敢。

司霖的哀嚎声并未持续很久。那团白影在红光的侵蚀下很快委顿了下去,露出一道颓败的身影。

夜寒终于看见了他的脸,看见他精致的五官扭曲成一团,全无半分仙家气度。

“骊珠,骊珠,”司霖的喉咙里传出嘶哑的哀求,“饶命……”

阮青枝依旧没有动,那红光反比先前盛了些。司霖的哀嚎声顿了一顿,之后又加倍凄厉地响了起来。

“青枝!”夜寒忍不住开了口,“你做这样的事,对你自己有没有损害?你……你要三思而行,不要冲动!”

并没有人答他的话,同样也没有人回应司霖的求饶。殿中只有红光刺目,司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难听。

夜寒终于大着胆子扑过去抱住了阮青枝,发现她身子滚烫亦如炭火,他心下更是骇然。

“青枝!”他急得抱住她乱摇,“你不要乱来!你有没有危险?有危险就收手!”

“她有危险!”司霖忽然住了哀嚎,厉声嘶吼:“她当然有危险!她是在燃烧她自己的魂魄!快阻止她!”

夜寒大惊,心下将信将疑。

却听司霖又继续吼道:“别瞎想了,相信我!她以凡人之躯强行施法与我相斗,她自己会受到百倍千倍的损伤!快阻止她!拿剑刺她眉心,封住她的魂魄,快!”

夜寒下意识地依言提起了剑,之后却又生生顿住,犹豫着不肯动。

司霖是敌人。他的话,可不可信?

夜寒希望他是可信的。至少他曾经是骊珠仙子的丈夫,即便人品不太好,也该有几分良心,才算是当年骊珠仙子不算太瞎。

可是,万一她就是瞎呢?

这是一个非生即死的选择,赌注却要押在一个敌人的人品上。夜寒此生从未尝试过这样危险的豪赌。

偏偏,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又极少。似这般犹豫下去,怕也不用等他想明白,事情自己就奔着最坏的那个结果去了。

怎么办……

夜寒心慌意乱,手上的力气渐渐耗尽,几乎已经连那把剑都提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殿中的红光也在飞快地黯淡下去。阮青枝的身形轮廓已经渐渐地看不清楚,只有司霖那边还亮得刺目。

司霖死死地盯着阮青枝,喊破了嗓子向夜寒嘶吼:“快动手!还不快动手!等红光完全暗下去,便是西天诸佛亲至,也一样救不了她了!”

说话间红光更黯淡了几分。夜寒像被架在火上烤着,到这会儿差不多要烤成炭了。

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犹豫,终于将心一横,用尽全力将长剑提了起来,对准阮青枝的眉心,狠狠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