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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第97节(1 / 2)





  事实上,为了获得更多金花,每个有份参加‘揭花榜’的女子,都是各有招数的。

  至于为了在二轮、三轮中走的更远,则更有针对性一些——‘专业评审团’和‘大老板’也就是那么些,总是有数的。每个自觉入榜有很大机会的女孩子,总有一些‘确定票’,一些‘游离票’,一些‘攻坚票’,一些‘不可能票’。

  ‘确定票’只要说一声就好,‘游离票’是重点公关对象,揭花榜前要使劲给他们灌迷魂汤。之后若有余力,也可以尝试搞一搞‘攻坚票’。至于‘不可能票’,正如说的那样,几乎不可能拉到他们,所以不会浪费时间。

  红妃对于‘揭花榜’的规矩大致是知道的,但这是她第一次参与‘揭花榜’,也没什么经验,摆在她眼前的杂事可以说是千头万绪。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的‘畏难’情绪上来了,就有了拖沓之心。

  说起来,红妃本性并不畏难,之所以这个时候这样,本质上还是她对‘揭花榜’不感兴趣...为什么要感兴趣呢?她很清楚这种事的本质,这就好比是商品的展销会,台下每一个称赞她的人大都不是称赞她的舞蹈,而是在对她想入非非。

  他们有很多下.流的念头!

  其实红妃上辈子跳舞的时候,舞台下也有很多观众对漂亮的舞蹈演员有着下.流念头。但那个时候身份不同、世道不同,她不把那些人看在眼里,自然没什么。但现在,她确确实实是一个商品,一个可以被玩弄的‘人’了,反而更难坦然面对那些。

  但红妃也没有理由拒绝都知安排她参加‘揭花榜’,所以只能当这就是一次‘选秀活动’了,就算是自欺欺人吧。

  “师娘子年纪小,没经过这些事,万事开头难,哪里能自己料理的来呢?到时候柳都知定会关照师娘子的。”梅宋听了红妃懵懂娇憨的回答,也笑了,安慰了她一句,然后顿了顿才道:“说来,这等事,第一个出头的该是襄平公才是,只是一则襄平公也无这等经历,二则襄平公的性子实在是......”

  支持女乐、妓.女们‘揭花榜’,热客们都是要出大力的!而在众多热客中,仿佛是丈夫一样的男客自然是首当其冲。于女乐,有为她们铺床的,而等而下之的妓.女,有一个‘包占’的名目,和这也差不多。一般来说,她们被哪个客人包下了,这期间对方会负责她们的生活,会给她们固定的开销钱。相应的客人也能随时睡她们,并要求她们对外卖艺不卖身。

  李汨为红妃铺了房,承担了红妃所有的账单,至今为止丝毫没有散伙分手的迹象。那在外界看来,李汨理当成为此次红妃‘揭花榜’的‘竞选委员会会长’。但问题是,李汨并不是常规的行院子弟,在红妃之前他从未踏足过行院!他哪里晓得揭花榜的关窍——据说过去‘揭花榜’也给他下过请帖,但那都是为了客气,都知道他是不会来的。

  其次,李汨的性格就在那里,虽给红妃铺了房,也没有因此成为行院子弟。大家也很难想象,他为了红妃‘揭花榜’前后张罗的景象。

  “咦,这圈似是奴赢了。”桌上的马吊还在继续,红妃新摸上来一张牌,对照着自己的情况,发现这是要赢了,笑着推开了牙牌。

  “师娘子牌技在女乐中算不得多出众,但运道总是不错的。”红妃的上家笑了一声。

  说起来女乐、妓.女们都有专门学这些待客的游戏,甚至有些人立身的根本都在这里,其技术自然普遍比客人们更好。她们很多时候输,除了是运气真的不好,大多是‘放牌’了,讨客人喜欢,故意的。

  不然场面不好看,自己赢了也是输了。相反,客人高兴了,赢了博戏给她们吃喜儿,那也是随便给,根本不在乎的。如此,既讨了人开心,又有了实惠,有什么不好呢?大概就是放水的时候要放的不露痕迹一些,有些费神吧。

  赢了这一圈之后,红妃就将位置让回给了梅宋。拿起放在一边的团扇,扇了几下,才回了刚刚梅宋的话:“梅行首说的是,左右有都知做主!而且我家大姐也曾‘揭花榜’过,到时自然帮衬我...”

  师小怜也参与过‘揭花榜’,但最好成绩也很可惜地离花榜有一步之遥...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各官伎馆均有五到八个报名名额。这被挑选出来的女乐都是各官伎馆里不错的,这人数就一两百了!

  师小怜对上这一两百里哪一个,也不敢说自己有多大优势啊!

  更别说一些雅妓人气上也不输给女乐,她们加入进来,就让局面更艰难了。一百零八个上榜名额,没有上榜是很正常的。

  团扇扇起香风,香味并不浓,甚至有些若有若无的。梅宋忍不住多看红妃,道:“师娘子用的什么香?”

  “入夏之后腻烦,馨香也觉得太缠人,倒是没再用香了。梅行首是香料行当的,这样的行家难道闻错了?”红妃嗅了嗅手腕,笑了起来:“大约是胭脂水粉、头发膏子之类的,这些东西也是香浓浓的,使用之后香气难以散尽。”

  “这样啊...”梅宋回的低低的。他有的时候也不明白,自己也不是毛头小子了,怎么就对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有这样的情思。看不到的时候心里想她,看到的时候更想她。

  稍后,梅宋又朗声笑了:“眼见就要揭花榜了,这可是娘子的大事,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娘子千万别客气,与在下去个信就是了。”

  这种主动要帮忙的,是最典型的热客了...他们这样,大多不只是单纯在玩,很多是真有几分真心的。

  梅宋在这里表态了,和他一起来的同伴自然也一起说了差不多的话。之所以这样说,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也挺喜欢红妃的,不然不必梅宋一邀请,就来给红妃捧场。另一部分原因,就是给梅宋面子了。

  红妃一一谢过他们,稍晚一些时候,亲送了四人离开。

  也是经过这一遭,红妃再看撷芳园,就发现自己之前忽略了好多...眼下离‘揭花榜’还有一些日子,但围绕着‘揭花榜’一事,上上下下已经忙碌起来了。

  第121章 秋海棠(1)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严月娇手弹琵琶,缓声曼唱,歌声很有几分柔媚动人。

  师小怜的院子里,严月娇坐在卷棚下一张鼓凳上,自弹自唱。其他人听着,来客有吴菖和蒋函,吴菖是来探红妃的,蒋函是来看师小怜的——蒋函蒋竹山也是一名士了,去年暂时安定在京师之后,有草堂社的伙伴与他常来往,红妃与草堂社魏良华、程络等人走得近,蒋函的接风宴红妃也是去了的。

  当时红妃和他谈星座,还很谈得来呢。

  也是因为红妃的关系,蒋函与师小怜结识了,他喜欢师小怜的温柔解意,如今倒是在师小怜这里走动的多。

  因为都是关系很好的客人,一切也就随意了很多,奉承什么的也不需要太正式。趁着严月娇表演的功夫,师小怜还指导她唱。

  红妃也一边听着,一边合一味香。吴菖凑过去,低声道:“师娘子这是合的什么香?”

  “是供佛湿香,用的是檀香、藿香、白芷、栈香、丁香皮、甜参、零陵香、甘松、乳香、硝石的方子。”红妃一边说着,一边将已经是细粉的原材料按照比例混合在小石臼中,加入闷烧出来的白茅香灰末:“九郎,蜜罐子递与奴些。”

  吴菖在离红妃稍远些的地方,找到了写着‘白蜜’的罐子,拿来递给了红妃。见她在小石臼中添入适量白蜜,然后慢捣起来,便道:“娘子怎么摆弄起供佛的香了?我记得娘子不信佛啊。”

  这年头点茶烧香、挂画插花是‘四雅事’,女乐本身就是世人眼里美丽与风雅的想象集合体,摆弄香器,弄些香丸什么的实属寻常。但吴菖记得红妃根本不信佛,而且嫌佛香沉重,不适宜她的年纪,几乎是从来不沾的。

  “不是奴要用的。”红妃慢慢的捣着,差不多了才尝试捏成小小香丸:“这是馆中冠大家托奴制的,冠大家要供‘香音神’。不知听谁说的,说我制的供佛香更灵验。”

  ‘香音神’就是伎乐天,佛教传说中以香气为食,善于乐器、歌舞,能以乐音、歌舞赞美佛、供养佛的神灵。女乐们以舞乐为立身根本,一些信佛的女乐,除了供奉那些特别出名的菩萨,也会供奉‘香音神’这一冷僻的佛国神明。

  “这也寻常,娘子的舞乐如今偌大名气呢!供奉‘香音神’的话,大约也是想沾沾娘子身上的灵气,好叫香音神更喜欢罢——若香音神真有喜恶,如娘子这般,必定是极受其眷顾护佑的。”吴菖和红妃继续低声说悄悄话。

  一个个香丸做了出来,拿了瓷盒装着——湿香就是这样,制好之后立刻就能封存,不用做另外处置。只是对封存的容器有一些要求,不能吸水(当然不是绝对不吸水,只是在古人的观察视角里不吸水就可以)。

  香丸做完了,秦娘姨捧来水和香胰子给她洗手。旁边严月娇早已演唱完毕,现在正在唱的是师小怜。师小怜的唱功真是没得说了,只以‘唱’来说,她在女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了,一直够不上‘花魁’的标准和她的伎艺没有关系。

  只能说,女乐向来是小红靠努力,大红大紫要看命。

  大家都很认真地在听,听完之后赞了又赞。师小怜笑着摇摇头:“当不得你们这样赞...红妃也唱一支罢。”

  红妃刚要点头应下,外头就走进来一个报信的小阉奴:“师娘子,都知问你当下得不得空,若是有空,去她院子里回一声,说是有事与你商量。”

  吴菖摸了摸鼻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在红妃这里已经‘到钟’了!简单来说,他约定的红妃的行程,已经到时间了。之所以他人还在这里,红妃也一直陪着,这自然是私下交情在起作用。

  这种事本来就是这样的,不可能做到精准如同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