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103.不要在意这些细节(2 / 2)


阮青枝纠正道:“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厉王殿下呢!你们在戏里要说清楚,厉王殿下被某人追杀九死一生逃到阳城,危难之际奋不顾身,率领全城百姓抗敌自救——这可是大热闹啊,咱们戏迷听戏,不就是喜欢这种热闹吗?”

班主心道热闹是热闹了,怕只怕性命保不住了!

阮青枝看着对方吓得脸色煞白的样儿,撇撇嘴表示烂泥还真是扶不上墙。

她都还没说那瘟疫是睿王殿下散播的呢,人就给吓成这个熊样!

“殿下,这样恐怕不行啊!”班主不敢再跟阮青枝说话,只得又转向夜寒:“若是照阮大小姐说的那样唱,那就涉及到朝廷了,我们这个小小戏班只怕担不起啊!”

夜寒扫了他一眼,脸色不善:“这出戏编排的是本王和阮大小姐的事,从一开始就牵扯到朝廷了。怎么,先前戏说本王的时候胆子很大,如今牵扯到睿王了,就不敢了?”

这话可了不得了,班主吓得忙又跪下去,连称“小人不敢”。

夜寒一拂衣袖,站了起来:“若不敢,戏就不必唱了。三日之内离开上京吧。”

“不!”班主立刻跟着站起,一脸惶急:“小人听殿下的!本子我们即刻就改,请殿下开恩!”

阮青枝翘起唇角,露出了笑容。

班主擦了一把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阮青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慌,不是真叫你唱什么‘睿王调兵围城残害百姓’之类的。你们戏里也不必明说此事,只需要让听者知道我与殿下在阳城行事曾被人百般阻挠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说明白,救城的不是皇帝也不是别的什么人,就是统领西北军多年的那个厉王殿下,是阮大小姐一眼认定并甘愿辅佐的厉王殿下!”

班主想了想,觉得可以办到。

正要点头,却听见夜寒又说道:“戏文里真凤显灵以仙身求药方的那折写得很好。记得结尾之前再加一段,就说阳城为阮大小姐建生祠名为‘药王娘娘庙’,祛灾厄保安康十分灵验,北地百姓纷纷效仿。”

班主眼睛一亮,连连躬身答应,堆起笑脸:“小的们一定把这出戏排好!到时候还要请殿下和阮大小姐赏光……”

“听戏就不必了,”夜寒深色冷冷不为所动,“叫梦鸾公子来一下。”

班主一愣,随后连连称是,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

虽然不明白厉王殿下是如何知道梦鸾公子的,但既然这出戏中的阮大小姐要由梦鸾公子来唱,殿下想见他当然也就不奇怪。

一进后台,众人呼啦一声围了上来,吱吱喳喳问东问西。

班主一概顾不得理会,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张望:“玉棠呢?殿下要见他,人去哪儿了?”

众人闻言忙也急慌慌跟着找,打听了半天才听见一个打杂的小厮怯怯地道:“梦鸾公子刚刚从后门出去了。走得挺急的,妆都没卸呢!”

班主大叫一声“老天”,众人顿时惶惶然如大难将至,一哄而散跑出去找人了。

外面两人等了好一阵子,阮青枝扯了扯夜寒的衣袖:“他或许是不想见我,我又何必一定要见他。这会儿我也想不出什么话要跟他说,若执意说什么‘报恩’之类的,对他而言恐怕反倒是负担。”

“所以,不见?”夜寒迟疑着,确认道。

阮青枝有些疑惑,仰头看着他:“不见啊!我什么时候说要见他了?”

夜寒轻轻叹息一声,牵起了她的手:“那就走吧。”

阮青枝觉得这个人怪怪的。

对栾玉棠的事,他好像比她还上心?她又没说过要见,他自作主张这是做什么呢?

夜寒听见了她的嘀咕,居然踌躇良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青枝,你欠他的是救命之恩……”

阮青枝眉头紧锁:“救命之恩怎么了?他若希望我报恩,早就该拿着我的荷包去找栾家了。如今他没去,可见他也没把那晚的事放在心上!这会儿说不定人家早已经把那事儿给忘了,我若执意纠缠着要报恩,岂不成了戏文里那种缠着恩人要以身相许的蠢女人了?”

“哼!”夜寒重重地咳了一声,“不许胡说八道!”

阮青枝再次仰头看他,忽然有了新的发现:“咦,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想什么呢?”

夜寒不语,放开她的手加快了脚步。

阮青枝亦步亦趋地在他后面跟着,心中灵光一闪,忽然大笑:“不会吧?你莫不是记挂着他对我的救命之恩,怕我哪天犯了浑要去找他以身相许?”

夜寒不答话,脚下走得更快了。

阮青枝没有再追,笑得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哈哈哈我的厉王殿下,你要不要这么可爱……以身相许,亏你想得出来!”

夜寒脚下越走越快,几乎已经飞跑了起来。偏偏阮青枝的笑声像是粘在他的后背上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将到门口时,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阮青枝笑够了,一路小跑追了过来:“喂,我说夜寒……”

夜寒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阮青枝大惊,整个人都吓得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啊?恼羞成怒想要杀她灭口吗?

夜寒看到她眼中的惊恐,忙又放开了手,低声道:“栾玉棠在外面。”

阮青枝微微一愣,之后又大惑不解。

在外面就在外面呗,他慌什么啊?

为了配合此刻的气氛,阮青枝没有多问,轻手轻脚走到门口,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

只看一眼,她就知道夜寒为什么要捂她的嘴了。

门外,盛装的栾玉棠靠在墙边站着。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一个侧面,看不清表情,却见他脖子上正有一个女孩子挂着,姿态亲昵,就像她常对夜寒做的那样。

一个小戏子跟人谈情说爱自然不稀罕。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多情的时候。

阮青枝差一点尖叫起来的原因是,那个女孩子,她认识。

阮素英。

她的三妹,十二岁的相府庶小姐阮素英啊!

阮青枝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直到夜寒将她拽了回来,她仍旧迷迷糊糊的,疑心自己在做梦。

她那个温温柔柔、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的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不但只身出府,而且还……挂在一个男孩子的脖子上?

阮青枝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摇头道:“肯定是我想多了,素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能……我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你没想多。”夜寒低声道,“我刚才听见栾玉棠说,‘三小姐,请自重’。”

“噗!”阮青枝没忍住,笑了出来。

请自重?这么说外头那俩小孩不但是在谈情说爱,而且是她那个连话都说不囫囵的妹妹主动?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阮青枝扯扯夜寒的衣袖,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只得又悄悄地探出头去看进展。

这会儿外头那俩孩子却已经分开了。栾玉棠依旧靠墙站着,阮素英却已经退出了一步之外,低着头在擦泪。

“阮三小姐!”栾玉棠的声音带着恼怒,声调稍稍有些高:“唱堂会的事,您该同我们班主商量;您喜欢听我的戏,台下看我就好。男女有别,今后请莫要再行此荒唐之举,连累相府闺誉!”

“我知道,我只是……”阮素英不住擦泪,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栾玉棠见状又放软了声音:“不是在怪你,三小姐,你虽年幼,但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后面的话渐渐地低下去,阮青枝听不见了,却皱紧了眉头。

这不对啊!

栾玉棠给她的印象,是一个极温柔的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阮青枝一直觉得那个少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怒的。

可他现在很生气,任谁都能从他的声音之中听出掩饰不住的恼怒。

不过,阮青枝想了想,又觉得这也不奇怪。

一个相府小姐看上了个小戏子,这对戏子而言未必是好事,倒更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生死面前,这位梦鸾公子难以维持风度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既然恼怒,又为何要私下见面?若无私下见面,素英怎么会有机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素英又是什么时候陷进去的?

春月班进京至今也才半个月而已,而且连一次锣都没开过,素英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听到栾玉棠唱戏!

阮青枝打了个激灵,心尖骤然一缩。

会不会,栾玉棠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阮青枝越想越觉得惊骇,一出戏园子立刻就让夜寒召来了亲信,下令:再查春月班!重点查栾玉棠!把他查个底掉,连他爱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查明白!

亲信领命而去。夜寒黑脸:“你,查他的底裤干什么?”

阮青枝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就是表示要全都查清楚的意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夜寒表示不能不在意。

于是在返程的马车里,阮青枝被揉搓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