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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你早就知道?(1 / 2)

124.你早就知道?

阮青枝察觉到了场中的躁动,想了一想,起身跃到台上:“今日这件事,是我阮家对不住诸位亲朋。大家一番好意为我贺喜而来,阮家却招待不周害得诸位受了连累,还要目睹这样一幕家丑,青枝实在惶愧无地。”

既然是亲朋,自然不能闹到太僵。话说到这份上,好些人已经转了脸色,反过来开始安慰她了。

尤其是栾家以及与栾家交好的那些故旧,这会儿恨不得哭出两缸眼泪来,还有谁肯去计较这番惊吓!

但即便面上不计较,心里也还是憋屈的。毕竟欢欢喜喜出门赴宴,最后却闹得又是中毒又是摔倒,任谁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即便毒已经解了,但谁知道能不能解得彻底?谁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阮青枝看穿了众人的心思,诚恳地道:“诸位知道,我这个人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医术还勉强拿得出手。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今日之毒已彻底解了,绝不会对诸位有任何损害。另外,我前两日参照古方制出了一味祛风散寒的丸药,冬日伤风着凉时服用最为相宜,过两日让人送一些到诸位府上去,算作我这个晚辈的一点歉意,还望诸位伯母婶娘们切莫嫌弃。”

此话一出众人忙又说笑推辞,皆觉得这个道歉的态度已经十分诚恳,赔礼就大可不必了。

毕竟这都进了腊月快过年了,你这给人送药丸当礼品,总不合适吧?

有些长辈忌讳这个,脸上当下便有些挂不住。

直到一位夫人惊呼道:“丸药?莫非是昨日太后娘娘夸的那一个?”

阮青枝含笑道:“前两日确实是给太后娘娘送了两盒过去。”

众人惊奇忙问缘故,那位夫人便解释道:“太后说是前两日着了凉,太医治了几天都没见效,还是青阳郡主听说以后送了丸药过去,只吃两丸就完全好了!我当时还说呢,可惜我的脸面不够大,否则我也要想法子来向郡主讨两丸吃吃——没想到这机会还真的来了!我不管旁人要不要,反正我是一定要的!郡主,您可记准了,千万别忘了我们家啊!”

“忘不了!”阮青枝笑道,“明儿做出来就给您送去!”

经这一番说笑,气氛顿时又热络起来。好些原本脸色不善打算推辞的也都重新挂上了笑容。

太后夸过的药,能差了?再说,太后都没觉得不妥,旁人家还有什么好忌讳的?难道比太后还尊贵不成?

话题继续下去,又有人提起太后近一两个月眼见得比先前康健了许多,阮老夫人的腿脚也明显比以前利索了,想来这都是青阳郡主的功劳,众人不免又是一番艳羡。

很快就有人半开玩笑地问阮青枝有没有开医馆的打算。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众人立刻说笑附和,心里却十分不以为然。毕竟栖梧老怪随便动动笔就是几千两银子,怎么可能稀罕给人看诊治病赚那三两五两的辛苦钱?

没想到她还真稀罕。

阮青枝含笑道:“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年前事儿多,要开医馆怎么着也得明年了。这事儿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并不欢迎诸位来给我捧场。”

开医馆,不迎客才是好话。

这时众人中的毒也都解得差不多了,堂中气氛愈发融洽,先前的愤怒不甘终于算是揭过去了。

没有人愿意得罪权贵,也没有人愿意得罪大夫。阮青枝恰好两者都是,她要讨好别人还是很容易的。

这时阮素英也醒了过来,只是呆呆的不肯说话。褚娇娘问得急了,她便只管哭。

栾玉棠被遗忘在戏台上已经很久了,阮青枝直到此刻才发现他在盯着阮素英看。

这个发现使得她心中一阵来气,当下便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大哥,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宾客中毒的事解决了,现下该解决“家丑”了。

但是,把投毒这么大的事解释为“家丑”,又何尝不是一种袒护?

宾客中有伶俐的便开口说道:“大公子这些年在外面受足了委屈,带些怨气也是情有可原,如今说开了就好了。既然我们大家都没事,也就不必报官了,恰好今日大家做个见证,恭喜阮相一家团圆吧!”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番话可以说圆得很漂亮了。当下众宾客七嘴八舌地附和,倒也热闹。

只是阮家人的反应都很冷淡。

栾玉棠走到戏台边缘,俯视众人冷笑道:“一家团圆?我母已经枉死,如何团圆?”

阮文忠脸上挂不住,立刻威严地喝道:“你,差不多可以了!你母亲是产后血崩而死,你口口声声说本相杀妻灭子,是何道理?本相连何时有了你这个‘子’都不知道,如何灭你?!”

“阮文忠,”栾玉棠向他怒目而视,“我母亲为何会产后血崩,你又为何会见死不救,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某人告诫我只许说内宅之事,可我母亲之死、甚至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母亲,这究竟是不是‘内宅之事’,你心里清楚!”

阮文忠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神情狼狈,久久无话。

栾玉棠看向众人,冷冷道:“我栾玉棠生在七月十五的晚上,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没打算做个好人。本来我想让你们给阮家陪葬,只没想到我还有个肯做好人的妹妹。这也罢了,青阳郡主,看在一母所出的份上,我卖你个面子,只杀阮文忠一个,如何?”

阮青枝漠然:“轮不到你。刚才我已经帮父亲把毒解了。”

“你!”栾玉棠脸上终于现出怒色,手握匕首厉声喝问:“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阮青枝眯起眼睛看着他,“就你用的那些不入流的毒药,真以为能顶什么事吗?”

栾玉棠攥着匕首气得发抖,忽然怒吼一声,跃下了戏台。

程虎不待阮青枝吩咐已追了过来,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制住他,狠狠摔在了戏台上,心疼得老夫人直喊“轻点轻点”。

阮青枝走过去,低头:“你想说的话我已经让你说了;杀人的事我不同意,所以有我在你就做不到。栾玉棠,这件事你做错了,你要向今日在场的宾客赔罪。跪下!”

“你,让我跪?”栾玉棠气笑了,“你见过刺客下跪的吗?我承认我没本事,杀不了你们。你们一刀杀了我就是!”

老夫人见事不对忙在旁劝道:“大姐儿,算了,别欺负你哥哥了。这些年他在外面不容易!”

“那行吧,”阮青枝移开了目光,“不愿跪,就在那儿趴着!趴到各位尊亲高朋肯原谅你为止!”

趴着是比跪着更严重的折辱,栾玉棠自然要挣扎厮闹。但程虎一脚踩住了他的胳膊,手持长刀悬在他的背上,由不得他不肯。

阮青枝在旁边面无表情作冷面阎罗状,丝毫不觉得如此当众折辱自己的兄长有什么不妥。

倒是宾客们过意不去,忙都起身向旁边避让,争先恐后替栾玉棠求情。

人人都说阮大公子自幼流落在外不知受了多少辛苦,心里有些怨气是应该的。如今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那就算是皆大欢喜了,可不能再欺负他。

阮青枝冷眼看着场中,直到所有人都开口求过情了,她才有些不情愿似的冷着脸道:“处心积虑谋害父亲,还要累及无辜,在我看来就应该送到京兆衙门让你挨顿板子才对!现如今祖母和父亲舍不得罚你,众亲朋也替你求情,这个坏人只能由我来做——”

“郡主,算了算了!”附近几位夫人忙簇拥过来拉住了她,“赔礼也赔过了,事情都过去了!再罚下去,大家亲朋以后可没法相处了!”

阮青枝听到此处才算顺了气,沉声向程虎等人吩咐道:“既然大家求情,就先把咱们大少爷请下去吧!”

“请下去请下去!”众人慌忙附和,强行在这般尴尬的场面之中营造出了其乐融融的氛围,倒也热闹。

但,这戏是唱不下去了。

很快就有人提议大家赏梅为乐。一呼百应,众宾客也不需主人家作陪,互相簇拥着出门进了梅林,就连有些不太情愿的余夫人也被众人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

雪中红梅,游人如织,正是冬日里最迷人的一番盛景。

阮家人都知道这是众宾客的体贴之意。不急告辞、不需作陪、不问后文,既是给阮家留出解决事情的时间,也是最大程度地表达了“不介意”。

老夫人一见宾客散去,立刻坐下来开始抹眼泪。

阮文忠在原地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叹道:“母亲,我去看看……”

“你是该去看看他!”老夫人敲着竹杖怒道,“你这个糊涂东西!有个这么大的儿子都不知道!你爹在天有灵都要被你给气活过来了!”

阮文忠不敢辩驳,低头等着老夫人训斥完,弯着腰倒退了出去。

伴月凑到阮青枝身边问:“不会打起来吧?咱们要不要跟着过去看看?”

“当然不,”阮青枝低声回答,“咱们去了就打不起来了嘛!”

伴月愣了一下,嗤地笑了:“你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你转了性子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我家小姐还是原来那副德行,我可算放心了!”

阮青枝闻言也不说话,只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携云立刻拍拍伴月的肩膀,露出一个“你完了”的怜悯的笑容。

伴月吓得立刻要跑,那边阮素英却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吓得两位姨娘和老夫人都有些懵。

阮红玉飞快地奔到了阮青枝身边,低声问:“那个人竟然是咱们的哥哥,三姐姐不会有事吧?”

“不会,”阮青枝安抚地攥了攥她的手,“这对素英来说是好事。她死心了,事情也就解决了。”

阮红玉脸色有些难看。

她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什么叫“死心”。

那很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