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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别问,问就是遇见了山贼(2 / 2)


但他登基快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这件事特地来吵醒他。

“得手了?”他哑声问。

“没有,”小安子的脸色惨白似鬼,“对方没找东西,直接在祁王府放了一把火。”

皇帝霍然起身,跃下床来:“放火?不是一直有人防着的吗?”

小安子哭道:“是有人防着,可是这么多年凡是来的都是找东西的,从没有人来放过火……而且今夜风雪大,火借风势、雪扑人面,侍卫们一时忙不过来,就……就让对方得逞了。”

皇帝下意识地奔到门边掀开帘子向外张望,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安子跪伏在地上不敢多话,许久许久才听到皇帝哑声问:“都烧没了?”

“是。”小安子叩首道,“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许多匪贼训练有素,祁王府五进院落两处跨院同时起火,侍卫们手忙脚乱,连一处地方都没有救下来,眼看着一点点都烧了起来。这会儿……恐怕都只剩下断瓦残砖了。”

皇帝咬紧牙关,许久无言。

窗边灯花爆了一下,吓得小安子猛地打了个哆嗦,之后便听到皇帝语气沉沉地问:“有没有被人带走什么?”

“没有没有!”小安子忙又磕头,“侍卫们追得很紧,贼人放完火就逃命去了,不可能有工夫拿走什么东西……”

“哼!”皇帝重重地咳了一声,脸色十分不善。

小安子又震悚,伏地不敢言语。

也是,眼下祁王府被焚毁片瓦无存,“那东西”却仍旧杳无音信,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流落在外,或许还可以有回归的那一天;若是被焚毁在那场大火之中,那岂不是断绝了所有的希望?

如此一来,恐怕非但朝野震惊,就连天下的民心也要乱了!

虽然从来没有人知道“圣物”是什么东西,但一个弄丢了圣物的王朝,是必定会被人质疑的。一旦有人煽风点火,接踵而来的必然是人心动荡、群盗蜂起。

皇帝趿着鞋子在殿中反反复复转了几圈,拂袖道:“查,务必彻查!尤其是那几个小子府中的幕僚亲信!”

小安子一一答应着,皇帝便重重地在窗边坐了下来,冷声道:“朕还没死呢,他们一个个就迫不及待了!哪一个都不是安分的,打量朕都不知道呢!”

祁王府那件传说中的至宝,已被民间猜测、企盼了数百年,所以皇帝有理由怀疑,一切与祁王府有关的事都是某个皇子野心膨胀之后做出来的。

天下,对自幼生长在权力之中的凤子龙孙而言,那是何等诱人的一块肥肉啊!

“阳城那边也不要放松,”皇帝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他眼下是离了上京,但那贼子心思深,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声东击西。”

说到此处他心中猛地一惊,提高了声音:“重点查金栗园和相府!那贼子……”

那贼子,厉王凌寒。

他莫名其妙忽然要离京,一转眼上京就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就那么巧呢?!

皇帝越想越惊,忙又开门唤侍卫:“即刻与金吾卫李泽联系!务必问清楚,厉王与青阳郡主是否已到阳城、路上是否有意外!”

门外侍卫领命去了,宫内夜幕依旧深沉,风雪呼啸漫天漫地。

此夜,再无回音。

……

地处阳城与上京之间的留仙镇上仅有一家客栈。这一夜,有尊贵的客人包下了二楼所有的房间,说是等人来。

店伙计等不得早去睡了,次日早起来伺候的时候却发现,夜里住进来的这帮客人竟有一大半是身上挂彩的。

为首的青年男子伤得尤其严重,左边胳膊包得跟馒头一样,就连脖子上也缠着纱布。伙计们远远地看着他苍白的面色,直担心他那颗挺好看的脑袋会从脖子上掉下来。

这么大的风雪,连夜带伤来投宿,莫非是土匪?

可是看看他身边明艳娇美的女眷,又实在没有办法跟“土匪”联系起来。

伙计没法子,只得战战兢兢上前来伺候,却听见一个小丫鬟跑过来喊那男子叫“殿下”。

殿下?!

店掌柜和伙计们都惊住了。

那个娇美的小姑娘端着自己煮的粥从厨房跑出来,笑嘻嘻:“夜寒你完蛋了!粥果然煮糊了!”

“我可以不喝吗?”那位殿下垮着脸小心翼翼地申请。

小姑娘笑得愈发灿烂:“不可以哦!是你自己说一定要喝我熬的粥,所以就算我把它熬成了砒霜,你也要给我喝下去!”

店掌柜小心翼翼在台阶旁边躲着。等那小姑娘从旁边经过的时候,他便大着胆子上前问道:“请问客官,是哪位殿下府上?”

“当然是厉王殿下呀!”小姑娘答得飞快,“别人哪有他那么好看?”

店掌柜怔了一下,忽然灵光一闪:“那您,莫非是……青阳郡主?!”

小姑娘挑挑眉梢斜睨了他一眼,看傻子似的:“当然呀!不是我还能是谁?别的小姑娘怎么敢跟在他身边?不想活了呀?”

店掌柜并不敢问为什么别的小姑娘跟在厉王身边就是不想活了。他只知道自己店里来了贵客了,忙不迭地招呼伙计们拿最好的肉菜来预备饭食,转头又喊人快去提壶打酒烧水煮茶。

一番忙乱之后,店掌柜总算定了定神,忙又试探着问:“殿下他,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

“别问!”小姑娘摆摆手,“问就是遇见了山贼!”

说这话显然是没打算让对方相信的。西北军将士勇猛无敌,怎么会被山贼搞得如此狼狈?

不是山贼,是谁?

店掌柜下意识地回头看看上京的方向,心里忽地打了个突。

这时那小姑娘已经提着裙子跑上了楼,两个店伙计悄悄地凑了过来:“掌柜的,那两人真的是厉王殿下和青阳郡主?”

店掌柜立刻沉下脸来,压低了声音:“京里的贵人也是你们可以议论的?去去去,干活去!”

店伙计们不敢多问只得散了,但厉王和青阳郡主住在留仙镇客栈的消息还是很快传了出去,并由此引发了种种猜测。

天下谁能伤到厉王凌寒和他的西北军?那些人身上分明是利器伤,显然对方亦是训练有素。还有,青阳郡主那句“别问”,到底有何深意?

种种猜测种种议论,从这小小的客栈飞快地传了出去,传到镇子里、传到阳城,也传回了上京。

而此时,引发了这场议论的青阳郡主对此一无所知。

小小的客房之中气氛有些紧张。阮青枝眼巴巴看着夜寒脖子上的纱布,压低了声音问:“你那里,真的受了伤?”

夜寒咳了一声,脸色微红:“伤得不重,死不了。”

阮青枝试探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脖子,又捏了捏他包得严严实实的胳膊,然后就垮下了脸:“真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啊?我还以为你这纱布里面裹着的是宝贝呢!”

“也许你可以把我看作一个宝贝?”夜寒试探着同她商量。

阮青枝重重地哼了一声:“世上哪有你这么没用的宝贝!费了这么大一番周折,就是为了让人砍你几刀?脖子都缠成那样,是不是再偏半寸你就死了?”

夜寒知她担心,只得老老实实等着她发完脾气,然后才解释道:“我原不是为了去寻宝的。如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切都如我所料,这点伤其实受得很值。”

阮青枝朝他翻了个白眼:“不为寻宝,你去干什么?那把火谁放不行,为什么非要你去放?你先前不是也去那里寻过宝吗?”

“此一时彼一时,”夜寒道,“先前我无根基无助力,所以只能去那边碰碰运气。如今却用不着了。——如今我已胜券在握,不再需要那所谓的‘圣物’来收拢人心,反倒要担心有人拿它兴风作浪,因此还是一把火烧了它来得干净。”

“我听明白了!”阮青枝撇了撇嘴,评价道:“你这个人,一肚子坏水!”

夜寒眨眨眼,一脸委屈:“坏吗?本王先前明明胸怀坦荡正气凛然来着,为什么如今忽然就一肚子坏水了呢?这是不是因为近墨者黑?”

“谁黑?”阮青枝不服气地同他争辩,“我先前还是个纯洁无瑕圣光普照的女神仙来着!”

夜寒无言以对,抬头望天许久,忽然长叹:“是谁,将赤子之心的我们变得如此狡诈?是人间!唉,这罪恶的人间啊!”

阮青枝目瞪口呆,直着脖子张着嘴巴怔怔许久,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来人,快来人!厉王殿下疯了!”

伴月和程虎两个人几乎同时冲了进来,紧张得脸都白了。

夜寒抬头看着他们,神色严肃,一本正经:“何事?”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看看坐得端端正正的夜寒,再看看表情夸张的阮青枝,十分默契地同时开口:“小姐,您……还好吧?”

阮青枝觉得很不好。

很明显,夜寒学坏了,可是没人信。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有问题。

这可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