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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我决定欺负你了(2 / 2)


楚太医冷哼一声不肯接话,楚士文便硬邦邦地道:“敬老尊贤都不懂,野蛮人么……”

话未说完阮青枝手中的书已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尊卑上下都不懂,你还是人么?!”

这一下子猝不及防,楚士文只觉得眼冒金星,糊里糊涂就摔在了地上。

楚太医呼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青阳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太医院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不是让你来欺负小孩子的!”

阮青枝转身在桌上坐下,冷冷道:“本郡主竟不知道,太医院什么时候成了你楚家的地盘!还有,小孩子?恕我多问一句,您家这个‘小孩子’,几岁了?”

楚太医弯腰扶起楚士文,看着他脸上红得刺眼的那一大片,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是那般火烧火燎的疼。

他是来为侄孙出气的,眼下侄孙脸上挨了打,就相当于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更可恼的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吵架也吵不赢。

楚士文今年十五岁了。青阳郡主欺负他,怎么着都算不上是以大欺小。

他只能岔开这个话题,怒斥道:“无论如何,太医院是恭谨肃穆之地,你竟在此处耀武扬威欺辱药童,成何体统!”

阮青枝想了一想,试探着问:“我欺辱药童,是我错了?”

“当然是你错了!”楚太医一嗓子吼得中气十足。

阮青枝点了点头,脸色缓和,语气放轻:“也许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我错了。欺负一个屁用都不顶、十五六岁了闯完祸还只会找大人告状的废物实在是太丢人了。所以我决定不欺负这个废物了,我要欺负你。”

楚太医起先看阮青枝态度不错,还觉得胸中气顺了一些。谁知一番话越听越不对味,等阮青枝说完,他已气得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阮青枝“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阮青枝笑眯眯看着他:“生气吗?想打我吗?想打你就说啊,别客气!”

“当然想!”楚太医咬牙切齿厉声喝骂,“你这个得势便猖狂的贱婢!别以为生在相府混了几天好日子就可以耀武扬威欺负人了,你们家,抄家灭族的日子在后头!今日老夫就把话放在这儿:贱婢,将来你跪在老夫脚下求饶的时候还有!”

最后一个“有”字未说完,阮青枝忽然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楚太医愣住了,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阮青枝已经尖声哭叫起来:“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反了反了!老东西倚老卖老打人啦——”

“你!”楚太医又惊又怒,“老夫何曾打你!你这个贱婢……”

他的话尚未说完,房门已被推开,杜太医韩太医等众人呼啦一下子冲了进来。

就看见阮青枝跌坐在一堆药案上,右手捂着左边脸,正哭得稀里哗啦;楚士文站在旁边一脸不屑;楚太医神情愤怒而又不安。

“杜太医!他们欺负我!”阮青枝哇地哭了出来,右手放下来挣扎着要站起,露出了脸上一个红得刺眼的巴掌印,有两处甚至还出了血。

杜太医下意识地看向楚太医的手,见他右手上两根精心保养的指甲留得很长,与阮青枝脸上伤痕的位置十分吻合。

其余众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现场倒吸冷气的声音响成一片。

楚太医顿时意识到不对,忙指着阮青枝怒骂道:“你这贱婢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自己打的,你竟敢嫁祸老夫!”

阮青枝没有辩解,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

楚太医看看众人的脸色,心中加倍不安起来,忙放软了语气,向阮青枝求告道:“青阳郡主,刚才的事是老夫急躁了些,但事情毕竟是因你仗势欺人而起!先前你也打过文儿了,此事就算扯平,咱们就此揭过如何?”

阮青枝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咬牙:“谁要跟你‘扯平’,谁要跟你‘就此揭过’!我要告诉皇上,告诉太后娘娘!我就不信,厉王殿下不在家,偌大的上京就没有人为我做主了不成!”

“青阳郡主!”楚太医终于慌了,急急上前就要拦住她的去路。

阮青枝见状立刻尖叫后退,一副受了天大惊吓的样子。

这模样分明是受了欺负,吓破胆了啊!

杜太医等人再也看不过眼,忙上前来护着阮青枝、拦住楚太医祖孙,生怕青阳郡主在这里出点事,太医院担不起责任。

于是阮青枝一路有人护着,哭哭啼啼出了太医院,直奔宫城。

杜太医自己觉得没有照顾好郡主算失职,忙也带了两个太医两个学徒跟在后面。楚太医生怕皇帝偏听偏信,当然毫不迟疑也带上自己的侄孙追了上去。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宫,见到了正在暖阁里陪太后赏雪饮酒的皇帝。

这两天皇帝难得愉快,但此刻见到了阮青枝,他的心情忽然就不好了。

阮青枝可不管他心情好不好,抹着眼泪就奔了过去:“陛下、太后娘娘,救命啊!楚太医要杀我!”

“胡说!”太后第一个不信,“你是郡主、他是太医,他怎么敢杀你、又为什么要杀你?”

“太后……”阮青枝哭得情真意切,“太后救我!我没有说谎!事情起因是楚太医的侄孙对我无礼,我骂了他几句,他就回去喊了楚太医来,爷孙两个人一齐骂我!楚太医喊我是‘贱婢’,说我们阮家很快就会抄家灭族,他侄孙也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气极了就打了他一下,然后楚太医也打了我,还说我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陛下拿到药方之后立刻就会杀了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抽抽噎噎地哭,雪白的小脸衬着高高肿起的巴掌印,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太后的眉头越皱越紧,听见宫女说太医们在外等候,忙喊了一声“传”,待人进来劈头就问:“青阳郡主的话,是不是真的?!”

楚太医祖孙二人忙喊“冤枉”,杜太医却迟疑不语。

皇帝见状立刻问道:“杜太医,朕命你照料青阳郡主,你就是这样照料的?!”

杜太医吓得忙磕头,委屈道:“楚大人带楚士文去见郡主时只说了要跟她评理,臣以为无甚大事就不曾阻止,实在未料到楚大人竟然又提起了当初去相府求药方而不得的‘旧怨’,还敢对郡主动手……此是微臣不察之过!”

“杜近兰!”楚太医气得发抖,“老夫从不曾怠慢于你,你为何如此害我!”

杜太医抬起头来,毫不相让:“楚大人,郡主在翻阅典籍,你不请自入、对郡主出言不逊大打出手,我们好些人都听见了的!陛下和太后面前,难道我敢作伪证吗!”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一番话气冲冲地说出来,显得慷慨而又悲壮。

这时楚士文已经忍不过,指着阮青枝的鼻子又骂了起来:“我竟还是小看了你!青阳郡主好大的本事,进太医院没几天就收买了这么多人!如此奸诈,也不知道你这个郡主是靠什么手段封的……”

他的话未说完,皇帝已经沉下了脸:“青阳郡主是因为在阳城立了大功,朕破格加封的,你有异议?”

再怎么少年意气,楚士文也不敢当面驳斥皇帝,闻言顿时慌乱。

这下子有理也变没理,楚太医心中更慌,脸都白了。

此时跟着来的几个太医和学徒纷纷开口作证,都说听见楚太医骂青阳郡主了,也听见楚太医说青阳郡主该打了。

另有先前那个小童绘声绘色地把楚士文最初冒犯青阳郡主的过程复述了一遍,于是人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的起因分明是楚家祖孙二人不把青阳郡主放在眼里,青阳郡主虽然是先出手打人的,却实在是因为气急了,情有可原。

皇帝心里本不想纵容阮青枝,无奈今日帮她说话的人实在太多,药方又迟迟没有拿到手,他只得忍下心中的不快,沉声训斥楚太医道:“朕竟不知,朝廷册封的郡主,在你眼中竟是一文不值!想必朕这个皇帝在你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了?既如此,太医院这座小庙只怕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楚太医又急又怕,慌忙辩解:“陛下,微臣冤枉!青阳郡主说谎成性,脸上的伤分明是她自己打的……”

他话未说完,太后已斥道:“一派胡言!她一个小孩子,哪有这么大的力道!女孩子家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脸上下这么狠的手!哀家看你毫无悔改之意,想必是皇帝罚得轻了!”

罚得轻了,那就该再重些。

楚太医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魂飞魄散,慌忙叩头道:“臣知罪,臣知罪!求太后娘娘饶命,此事原是小儿口角之争,臣愿携孙儿向青阳郡主磕头赔罪,请太后开恩!”

太后见他态度终于转了过来,脸色稍缓,沉声道:“既如此,你们就向青阳郡主磕个头,从此不必再回太医院了!”

太后决定的事,皇帝通常都不会反驳。

于是楚太医只得咬了咬牙,狠心拉起不情愿的楚士文,向着阮青枝跪了下去,一字一顿地道:“今日之事,下官会记在心里、引以为戒……求青阳郡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