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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我决定欺负你了(1 / 2)

134.我决定欺负你了

但不管时间排得多满,三天仍旧只是三天,一刻也不会延长。

三天后,供给西北军的军粮棉衣终于拖拖拉拉地装上车送了出去。夜寒亲自送了车队出城,之后很快召集起在上京的部属,连同王优率领的那三十多名部众也从金吾卫除籍归队,随即出京开赴西北。

阮青枝没有去送,只在夜寒换上铠甲预备出门的时候随手扔了一只瓷瓶给他,淡淡道:“功劳不功劳的无所谓,你得给我活着回来。”

夜寒打开瓶塞嗅了嗅,有些失望:“就是寻常的伤药啊?我还以为是老君仙丹什么的呢!”

“你想得美!”阮青枝气哼哼转过身,摔门回屋。

夜寒哈哈一笑将瓶子揣进怀里,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见马蹄声走远,阮青枝重新转了回来,向金栗园的小厮们吩咐道:“把厉王的东西都收拢一下放起来吧。他回来以后应该就不住这儿了。”

小厮们不敢多问慌忙应了,心里却不免暗自嘀咕:厉王府到如今还停留在图纸上呢,要想动工怎么着也得等到出了正月冰雪化尽才行。万一厉王殿下两三个月就凯旋了,不住金栗园住哪儿?

这青阳郡主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家,做事就是不靠谱!

阮青枝并不知道小厮们在心里腹诽什么。她延续了这几天风风火火的做派,叫来携云伴月吩咐把她的东西收拾了送回相府,之后立刻就叫人套上马车,送她去太医院。

治瘟疫的药方,她是不会给的。但皇帝特许她出入太医院的这个机会,她也不会浪费。

青阳郡主阮青枝,就是这么臭不要脸。

阮青枝已经认识不少太医了,但这次过来并没有遇到几张熟面孔,不知是被人清理掉了还是怕她厌烦提前躲起来了,阮青枝都不在意。

她只管仗着自己的郡主身份耀武扬威,一进门就大喇喇地吩咐道:“把太医院封存的与两次烂疮瘟疫有关的药案典籍都整理出来给我,我要看!”

“这……青阳郡主,”太医院院首杜老大夫小心翼翼地道,“太医院的医案皆是封存的,若无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调阅啊。”

阮青枝闻言立刻站定,重新戴上了兜帽:“既然如此,那药方我是写不出来了。烦请杜大人禀告陛下,太医院我来过,无能为力,所以又走了。”

“郡主!”杜太医忙上前拦住,急得直哆嗦:“道理不是这么讲的呀!您是奉旨来写药方的,怎么能刚来就走!”

“可是看不到医案典籍,我想不起来呀!”阮青枝同样是又急又气的样子,“您也是大夫,您知道的,病人的症状如何、几天发作几天生疮几天结痂几天传染几天蔓延……开药方的时候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半点儿也错不得!如今我已记不清阳城百姓发病的情况,您又不许我调阅医案,那我还怎么写药方呢?我闭眼瞎写的药方,谁敢用呢?”

这话说得仿佛也有理。杜太医擦了擦汗,试探道:“要不……郡主您先把要用到的药材写下来,至于用法用量,下官帮您慢慢斟酌?”

“怎么又是这番车轱辘话来回说!”阮青枝气得直扯袖子,“若是可以这样办,我当初从阳城回来就写了,何至于等到现在!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是自认比我还高明,就不要缠着我要什么方子;要向我讨方子,就不要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摆什么名医耆宿的架子!”

杜太医气得面红耳赤,一句“小丫头片子”险些要骂出口,碍于对方身份又只能生生忍下,呛得连连咳嗽。

阮青枝偏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坐在桌上冷笑道:“您老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即便是在陛下面前,我也敢说他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拼死拼活治病救人的是我,你们随随便便一伸手就说要我把方子交出来,我也不说什么。但既然想要我的方子,就不要对我遮遮掩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道理您老人家应当明白。”

杜太医总觉得这小姑娘有那么点强词夺理的意思,但也不知是怎的,他的脸竟比刚才更红了。

这一次却不全是因为生气,更多的是他作为一个知情却无能为力的医者仅存的一点良心在作祟。

他很清楚,等太医院拿到药方以后,青阳郡主在这场瘟疫之中的功劳就会被一点点抹杀掉。

百年之后,世人再提起那场瘟疫,首先想到的必然是“某某皇帝”如何如何圣明终于感动了上天,以及当时的太医如何苦心钻研最终战胜了瘟神。什么青阳郡主、什么“药王娘娘”,人们很快就会忘记的。

即便药王娘娘庙遍布天下又如何?朝廷有的是办法一点一点冲淡百姓们的记忆,用不了两三代,后人或许就会把药王娘娘庙里的那尊女神像误以为是瘟神了。

朝廷不会允许一个外姓女子被百姓铭记并膜拜,这才是皇帝坚持要拿到那张药方的真相。

此刻,看着坐在桌上一脸嚣张的阮青枝,杜太医沉吟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也罢。陛下先前也曾动过请郡主来主持太医院的念头,所以郡主在太医院也不是外人了。郡主请稍待,下官稍后便命人把药案给您送来。”

阮青枝这才缓和了脸色,倨傲地点点头从桌上下来,转身坐在了宽大的椅子上。

杜太医道声失陪匆匆走了出去。阮青枝知道他是赶着去向皇帝请示,也不多问,随手拿起桌上一本医书胡乱翻看起来。

在皇帝允准之前,太医院不会把真正有用的医案拿来给她。

但阮青枝也不急。反正夜寒也不在上京,她有大把时间可以消耗在太医院里。如果皇帝始终不肯给她看也无所谓,她又不损失什么。

抱着这样的心态,阮青枝在太医院喝茶吃点心看闲书消耗了整整七天,终于等到两个小童吭哧吭哧抬了一大堆册子来给她,同时送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陛下说,希望郡主看了这些药案之后尽快把方子想起来,否则可是要问您欺君之罪的!”

阮青枝起身走过去扒拉了一阵,皱眉:“这些药案都是新的啊!十七年前那些旧的一点都没有存下来吗?”

“没有!”小童不耐烦地道,“我们找了几天也只寻出了这些!十七年前那一场,凡是去过的大夫都没能回来,当然也就没有医案!”

“哦,”阮青枝翻了个白眼,“这一次太医院也没有派人去阳城啊,怎么攒下了这么多医案?”

一个小童哑口无言,另一个忙抢着道:“这些医案都是楚大人韩大人他们事后走访阳城,千辛万苦才整理出来的!十七年前那一场过后并没有病人活下来,所以当然没有医案!”

“这样啊,”阮青枝随手将一本册子扔开,冷笑起来:“如此说来,这些医案不过都是我嚼过的馒头罢了。我救下那些百姓,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去打扰他们、弄些二手三手五手的消息来糊弄我的。”

第二个小童气得脸都青了,偏又不敢跟她吵,只好低头嘟囔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阮青枝揣着手坐下,冷冷道:“我还可以更麻烦。现在,你们两个帮我把这些医案挑一挑,我只要十七年前的。你们若挑不出来,我可以自己去找。若被我发现你们有私藏的不给我看,我就进宫找陛下评理去!”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小童怒容满面。

阮青枝随手抓起桌上一方砚台丢了过去,砸得那小童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阮青枝继续揣手坐着,冷笑:“你若是还没有学会说话,可以回家让你爹好好教教你。我又不是你太奶奶,凭什么包容你!”

那个挨打的小童大怒,立刻便要冲过来打架,旁边那个忙拽住了他,低声提醒:“她是郡主!”

“什么来路不明的冒牌郡主!”那小童嘀咕着,到底还是没敢碰硬,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另一个迟疑了一下没有跟出去,老老实实蹲了下来开始分拣地上的医案。

阮青枝见状就问他:“刚才出去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小童老老实实地答道:“他叫楚士文,是楚太医的侄孙。”

听到一个“楚”字,阮青枝就明白了。

当初她刚从阳城回来,奉旨到相府去抢她药方的太医不就是姓楚嘛!合着为了这一张药方,她还跟楚太医他老人家吵出个世仇来了!

这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阮青枝没再多言,见那小童老老实实挑出了几本已经发黄陈旧的典籍,她便起身走过去随手拿了一本,开始细细翻看。

十七年前的那件事,也并非完全没有留下痕迹。

太医院对于这种重疾都是极其重视的,即便不曾亲历,也会想方设法打听到一些细节、记载下来留待后人。

这也是太医院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仅剩的一点“仁心”了。

阮青枝手中的这本不是医案,而是几年前一位太医游历北地时记载的一些见闻,其中专门有一章详述了对于瘟疫的一些见解,颇有可取之处。

那个小童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阮青枝正看书入神没有注意到,再次听见门响时却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老者带着那个叫楚士文的小童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楚太医?”阮青枝站了起来,不太确定地问。

对方冷哼一声,甩袖进门坐了下来:“青阳郡主果然是有大功的人,年纪不大威风倒不小!”

阮青枝眼看着对方抢走了自己的椅子,顿时哭笑不得:“楚大人客气了,本郡主功劳再大,威风也不如您的大。满朝文武见了本郡主不行礼还敢抢椅子的,您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