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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你不是女人(1 / 2)

145.你不是女人

外面,这片山地、这附近的镇子和村落都已被西北军接管,但曾经住在这里的百姓再也回不来了。

小舟吴林他们带人巡查的时候,看见那些空荡荡的鸡笼、猪圈,看见那些被“土匪”糟践得不成样子的房屋院落,一路都在忍不住骂娘。

回到镇子里下马卸鞍之后,吴林抱怨道:“这些事可千万别传到郡主耳朵里去。郡主最爱惜百姓了,她若知道好好的村子被祸害成这样,还不知要怎么伤心呢!”

听见这句话,一路都很安静的柳五娘忽然回头,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小舟敏锐地察觉到了,立刻迎上去问:“柳姑娘要说什么?”

柳五娘本来想躲开,听见问话又只得站住,定在原地没有答话。

吴林走过去,冷声道:“柳姑娘,末将没有别的意思,真武军从前做的事殿下也不会追究。但希望您和将士们都能明辨是非,这等滥杀无辜、毁人家园的事,请务必确保今后永不再犯!”

柳五娘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既是西北军的军纪,将士们自然遵守。”

“既然愿意遵守,你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小舟走过来,不依不饶地问。

柳五娘神色傲然,唇角的讽意愈发明显:“我笑西北军以铁血无情闻名天下,却原来也有婆婆妈妈柔情小意的时候,看见百姓受苦,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怕一个女子伤心。”

“青阳郡主不是一般的女子,”小舟冷冷地道,“她是真凤,以守护天下子民为己任,自然见不得百姓受苦,西北军将士也不忍见她伤心。”

柳五娘冷笑了一声,虽未反驳,脸上的轻蔑之意却丝毫也不掩饰。

小舟看了生气,立刻要上前理论,吴林忙伸手拦住他,笑道:“是我先前的话说得不好,不怪柳姑娘不爱听。”

这明显是在弯腰低头替对方铺台阶了。

柳五娘却并未借机说句好话含混过去,而是顺着吴林的话问道:“你先前的话,哪里说得不好了?”

吴林皱了皱眉,笑意淡了,语气也变得有些冷硬:“我说青阳郡主会伤心,是说错了。青阳郡主从来不为改变不了的事生气伤心,她只会在危难之际同百姓站在一起,妙手仁心,兼济天下。郡主与殿下都是肯把百姓放在心里的,所以他二人自从相遇便一见如故,注定了是一世的佳偶。”

“当然,”柳五娘笑了笑,甩手:“殿下与郡主,门当户对,确实是佳偶天成。”

这是一句好话,她的表情也挺好看,可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总觉得不太对劲。

于是,等柳五娘走远之后,小舟立刻跑去找了在山坡上抓兔子夜寒和阮青枝,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不必在意,”夜寒摆了摆手,“她心里不痛快,言语神情难免带出几分来,你们只不理会就是了。”

小舟几次跺脚使眼色都没能引起夜寒的注意,气得干脆又转向了阮青枝:“郡主,您看这事……”

阮青枝拍拍身上的雪,坐了下来:“一个能领兵打仗的女将,自然瞧不起我这种靠着家世安享富贵的娇小姐。不过,对一支队伍来说,为将领者小情绪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舟闻言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她是女的,我们也没法跟她聊,就只能看着她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这兵还怎么带?郡主您不知道,她还说是婢女出身呢,脾气比公主还要大!”

夜寒听到此处也皱了眉,走过来在阮青枝身边坐下了:“队伍收编的事,她没说什么?”

小舟摇头。

夜寒想了一想,道:“既如此,你们这些日子留心着,看真武军中有没有旁的可用之人,悄悄培养着,慢慢地把大权移过去。至于柳五娘,先叫楚维扬陪她一阵子吧,就说她身负重任,对西北军的事必须全面了解,楚维扬会一点点跟她说。”

小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拍着手跳了起来:“我这就去找楚大哥!那个古怪的女人,恐怕也只有楚大哥对付得了她!”

夜寒和阮青枝同时点头,在心中暗道楚维扬你多多保重。

等小舟欢天喜地地跑了,阮青枝便看着夜寒问道:“你说,她为什么针对我呢?”

“我怎么知道!”夜寒一脸苦相,“女人心海底针,这世上的女人——你这样聪慧伶俐善解人意的除外——全都是古里古怪的,我是真猜不明白!”

阮青枝听他话头转得快,一时忍俊不禁。

夜寒看看她的脸色,小心地道:“不管怎么说,她应当不是小舟他们猜测的那个缘故。楚维扬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故意挑拨生事,你不要信他。”

阮青枝嗤地笑了。

夜寒也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了,无奈地又解释道:“我真不是心虚,我是怕你多心。你看,坏人太多了!”

“是啊,”阮青枝感慨地道,“尤其是那个楚维扬,他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居然说对你使美人计一定奏效……我倒想问问他,这个美人计到底要怎么使才能奏效?我使都不奏效!”

没等她说完,夜寒的脸已经僵了。

“你,都听见了?!”他咬着牙问。

阮青枝向他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楚维扬说得那么大声,我怎么可能听不见!当着我的面带女人来对我的男人使美人计,我就算是睡成死猪也要醒了!”

夜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既然你都听见了,你一定知道我是无辜的。”

阮青枝大笑。

夜寒看她笑容不像是有芥蒂的样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有些失落。

所以,还是没有真吃醋啊。

阮青枝可不知道夜寒又在盼着她吃醋了。她反倒有些担心,生怕夜寒觉得她吃醋吃得太多。

毕竟,吃醋就意味着善妒,善妒可是“七出”之中的一条呢!她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就算有一肚子的醋,也得忍下去呀!

忍也不是不能忍,只是她讨厌被人针对,尤其是对方同为女人的时候。

阮青枝在心里把柳五娘先前的神情语气回忆了一遍,拍拍手站了起来:“咱们去看看西北军的新同袍吧!”

接受了西北军的收编,就是西北军的人。这片山里从此不会有“真武军”了。

夜寒当然不会反对她的提议,于是二人胡乱收拾了捕兽夹和弓箭,匆匆赶去练兵的那片山坡,远远看着将士们忙碌。

真武军的收编,异常顺利。

虽然那些人都是当土匪散漫惯了的,但说到底都是寻常百姓的子弟,又有谁真心想做一辈子土匪?

西北军威名赫赫天下皆知,他们原以为一辈子都见不着,如今忽然摇身一变成了西北军的将士,有好些士兵竟然激动得哭了起来。

当然也有那不服管束的,老程他们半点也没手软,砍的砍打的打教训了一场,剩下的就老实了。

将士们看见夜寒过来,立刻欢欣鼓舞行礼问安,乱哄哄的倒也热闹。

又有人猜到了阮青枝的身份,提起“药王娘娘”,说起阮青枝治病救人的妙手仁心,自然又是另外一番热闹。

夜寒正给众人训话,再三强调西北军军纪的时候,柳五娘匆匆赶了过来:“殿下,末将有话要说!”

夜寒停了下来,看着她:“有话请讲。”

柳五娘拱了拱手,之后回头看了阮青枝一眼,冷声道:“殿下,用兵打仗是生死攸关的事,容不得女人置喙。末将希望殿下送内眷离开此地,不要让儿女情长柔情小意影响了将士们的铁血丹心,更不要听凭无知妇人指手画脚说些可笑的蠢话!”

她的话未说完,老程郑老六他们皆已张大了嘴,楚维扬更是伸出了两个大拇指,一脸佩服。

夜寒的脸色早已阴沉下来,许久没有答话。

阮青枝上前两步,嗤地笑了:“用兵打仗是生死攸关的事,容不得女人置喙。柳姑娘这句话,说得好啊!”

“叫我柳参将!”柳五娘冷冷地道。

阮青枝很好说话,立刻依言尊称了一声“柳参将”,之后更是走上前去,笑语盈盈:“真是对不住了,都怪我眼拙,一直以为柳参将是个女儿身,没想到啊——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本郡主今日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近处听见了她这番笑语的将士们齐齐笑了起来,有几个耿直的士兵高声喊道:“郡主没看错,柳参将就是女的!”

“女的?怎么可能呢?”阮青枝眯了眯眼,笑容渐冷:“你们可不要骗我!一个女的怎么会口口声声说用兵打仗的事不许女人置喙?既然不许女人置喙,她刚才算是在干什么?放屁吗?”

话说到这份上,人人皆可看出她是生气了。

柳五娘凤眸眯起,怒容满面:“你……”

阮青枝抬抬手截断了她的话,脸上仍带笑意:“柳参将息怒,我知道你刚才放的那一长串不是屁。所以既然用兵打仗的事不许女人置喙,你自己偏偏又要置喙,这件事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很明显,你不是女人。”

柳五娘气得七窍生烟。若非夜寒一直在旁边盯着她,她手中的绣绒刀多半就要举起来了。

在场的将士们可不管这一套,他们当久了土匪,口无遮拦惯了的,立刻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

“原来柳参将不是娘儿们,早说嘛,弟兄们拉你一起去洗澡你扭捏个什么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