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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我的骊珠最是重情(1 / 2)

165.我的骊珠最是重情

次日,新帝登基,昭告天下。

京中惶惶不安的人心迅速被安抚了下去。如相府这般出现过各种争端各种内斗的人家,也如相府这般迅速地将争端遏制在了极小的范围之内,没有让外人看了笑话。

天下还不曾大乱,该有的秩序还是要有。

阮青枝让人给春晖院送去了一剂安神的药方,顺便以老夫人年迈多病为由,把府里日常的琐事都交给了褚娇娘处理。

褚娇娘自是感恩戴德。刘氏那边颇有些不服,但她在下人眼中的威望原就不如褚娇娘,又只生养了阮红玉一个女儿,分量上就没有什么可争的。

认清形势之后,刘氏干脆也就不抢不闹,笑呵呵来褚娇娘面前示好,倒也相安无事。

其余几个没生养甚至没名分的妾侍有要出门嫁人的,也有要留下守着的,褚娇娘问过阮青枝之后,都按照她们自己的意愿打发了,一切都顺顺当当。

没了男人,府里的女人们没有了争风吃醋的必要,一个个都变得温和而善良了起来,府中气氛非常融洽。

只是这些事都跟阮青枝没有什么关系。她身上的伤迟迟没有好转,反而红肿得越来越厉害,到第三天上又开始发烧,更加不能出门了。

府里上上下下都很为她担忧,阮青枝自己倒不放在心上,索性闭门谢客,自在房中终日昏睡。

夜寒连着几天都没有来。

阮青枝一开始还想,他如今做了皇帝了,等他来了一定要好好打趣他一下,看他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后来等得太久了,她便没了这样的心思,只当自己已经习惯了深宫寂寞,不盼他了。

第五天傍晚褚娇娘来问安,满面春风地说阮素英的伤已经见好,阮青枝的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

阮素英那么弱的身子都已经可以行动如常了,夜寒当然更不至于因为那点伤就行动不便。所以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这么多天连一个消息也不送过来?

总不能真如旁人猜测的那样,因为她变丑了,色衰而爱弛吧?

这样想时阮青枝又觉得脸红,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番之后继续蒙头大睡,更不肯理会外面的消息。

谁知这一夜又睡得十分不踏实,一边昏昏沉沉感觉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一边又觉得意识清醒得很,连窗外何时起了第一缕风、何时落下第一滴雨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算是怎么个情况?难不成这一世命数诡奇,只需要助夜寒登基就算是她功德圆满,可以飞升回家了?

阮青枝不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她更愿意相信这是更大的麻烦要来了。

果然到了三更时分,她敏锐地察觉到帐子外面多了一个人。

不是她的丫头携云伴月,当然也不是夜寒,而是她记忆中完全没有的、一个陌生的存在。

她试探着想开口说话,或者动一动手指,却都没能如愿。

这显然是个很糟糕的信号。阮青枝顿时寒毛倒竖,心中飞快地盘算着:总不能是阮碧筠魂魄不死,又要来抢占她的这具躯壳吧?

那可糟了!

没等阮青枝想出对策,帐子外面已响起了轻轻的一声叹息。

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阮青枝更懵了:她的院子里,怎么会有男人进来?程虎他们在外头守着呢!西北军将士守夜,总不至于放进来个大活人都看不见吧?

阮青枝越想越不解、越想越惊疑,吓得连呼吸都忘了,凝聚了全部的精神关注着帐外,生怕那个不速之客忽然发难。

对方却没有发难,只是缓缓俯身靠近,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登徒子?!

阮青枝顿时又吃了一吓。

随即释然:她现在这个样子,自己照镜子都会被恶心到,若真有登徒子能下得了手,她只能双手抱拳称一声“壮士”了。

阮青枝觉得很放心,所以那个登徒子伸出手来摸她的脸的时候,她完全吓懵了。

还真是壮士啊?!

这可坏了事了!阮青枝急得想哭。

这个登徒子是壮士,可她自己并不想当壮士啊!她的凤印还没拿到手呢,这种事……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不方便做的吧?

“模样变了,性子还是那样。”床边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声音缥缈如风吟。

阮青枝刹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竖起了耳朵。

这时她才察觉到折磨了她五六天的痛痒完全消失了,整个身子舒坦得不像话。尤其是脸上,清清凉凉,仿佛夏日里掬了一捧冷水,那股舒爽劲儿直透进了骨子里。

没有任何一个神医能做到如此,除非,是神仙。

这也解释了此人为什么能在西北军眼皮底下畅通无阻地走进来。

阮青枝感觉到那人微凉光滑的手指像白玉坠子一般在她的额头上缓缓滑过,在她腮边蜻蜓点水般地停留了一下,又移开。

似爱怜又似戏弄,意味深长。

司命神君不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

阮青枝想睁开眼看看,未能如愿。

耳边却又听到了那人的声音,依旧缥缈如同隔着一层纱:“我只知你生性贪玩,不肯来陪我这个久病之人,却不知你已在人间历尽九世悲欢。这件事,终是我欠你的。”

阮青枝的心脏狂跳起来。

脸上的凉意却消失了。那人移开了手,轻叹:“幸好,你就要回来了。我已命人重新布置洗月殿,希望你能喜欢。”

床板微动,阮青枝只觉得身边空气一沉,竟是那人靠近了过来,贴在她的耳边又轻声道:“司命神君说你都忘记了,我是不信的。我的骊珠最是重情,哪怕忘了天地万物,也断断不可能忘了我。”

阮青枝感到心头一阵恶寒。

谢天谢地那个陌生人并没有做什么更亲密的举动。微凉的气息只是在她的耳边停留了一瞬,之后便移开了。

阮青枝正要松一口气,又听见他说道:“骊珠,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你这一世不需要再熬到寿终正寝,只要——”

“什么人?!”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厉喝。

阮青枝吓得打了个哆嗦,醒了。

睁开眼,只见原本低垂的帐子掀起了一角,正有风吹进来,微凉。

床前自然是没有人的。兽炉中香烟袅袅,衬着窗外的雨声,分外宁谧。

阮青枝扶枕坐了起来,听见外面脚步声急乱。她回想了一下,记得刚才把她吵醒的似乎是程虎的一声喊。

所以,真的有人闯进来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阮青枝伸手摸过外袍披在身上,匆匆起身下床。

还未走出两步便听见门开了,紧接着却是夜寒的声音伴着一股凉气扑了进来:“吵醒你了吗?没事没事,快回去躺着!”

阮青枝怔了一怔,夜寒已转过屏风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将她捞起来塞进了被窝,然后又慌忙后退:“我身上凉,没冷着你吧?”

阮青枝攥紧被角打了个寒颤,看着他不说话。

夜寒想了一想,又解释道:“方才我是想在窗外看看你,程虎那个憨货没认出我来,冒冒失失就吼了一嗓子,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我已经骂过他了。”

阮青枝仍不答话,垂下眼睑不肯再看他。

夜寒有些尴尬,忙搬了小凳子在床边坐下,问:“怎么了?生气?还是哪里不舒服?我听李三说你这几天都没出门,是不是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