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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他’是谁?(2 / 2)


于是夜幕才刚刚落下,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就悄悄地溜出了宫,直奔他未婚妻的香闺。

深更半夜密会佳人,想想就觉得够劲儿。

夜寒这么想着,浑身上下每根寒毛都觉得舒坦,重伤未愈的肺仿佛也不疼了,呼吸顺畅得要命。

惜芳园是西北军的人在守着,夜寒要进去简直再容易不过,什么爬墙钻狗洞之类手段一概用不上,大摇大摆就过去了。

进去以后便发现院子里静得有些过分。原先即便是日子最艰难的时候廊下也会点两盏红灯笼,此时却黑漆漆的不见半点儿光亮,主屋和厢房都黑成一团,像是没人住的一般。

夜寒走到主屋卧房的窗下,竖着耳朵往里面听了听,也是静得让人心焦,连一丝呼吸声也不闻。

他先前已向林安等人打听过,确认携云伴月已经退下、主屋里只住着阮青枝一人,当下也就不再犹豫,干脆厚着脸皮推门走了进去。

才跨进门槛,眼前却见黑影一闪。他尚未来得及反应,已被兜头兜脸泼了一身……血?!

夜寒大惊。

然而还没等他惊呼,又觉得胸前一痛,竟是一柄长剑毫厘不差地对准他的心脏刺了过来。

夜寒本能地闪身躲避,发现躲不过,忙伸手死死抓住剑身。

有点疼,没流血。剑尖刺中了他的胸膛,却没有伤到他。

夜寒很快反应了过来:是木剑?!

“青枝,你干什么?”他急急开口,压着怒气。

对面持剑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松手,语带哭音:“夜寒?”

夜寒嗯了一声,察觉到脸上冰凉,抬手抹了一把嗅了嗅,愈觉得血腥气扑鼻,胸中不禁怒气更盛:“你在搞什么鬼!”

“夜寒!”阮青枝忽然大哭,重重地向前扑过去,撞得夜寒的胸膛嗡嗡地响。

夜寒忙伸手将她抱住,霎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忙赶着问:“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哎你别哭……”

“夜寒!”阮青枝死死地抱着他,哭得山响,说什么也不撒手。

夜寒没法子,只得任由她挂在他的身上,拖着她慢慢挪到桌旁,点着了灯。

顺便往旁边镜子里瞥了一眼,冷不防吓得他自己打了个激灵。

刚才泼得那一身,真是血。这会儿他满头满脸都是红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这时阮青枝哭声终于小了些,抽噎着要抬头。

夜寒忙把她按回去,又抱着她挪到炉边,自己倒水洗了把脸,然后才放开了她:“起来吧。”

阮青枝抽抽搭搭地放开手,抬起头来看看他,嗤地又笑了:“你怎么成这样了?刚才……那盆黑狗血不会全泼你身上去了吧?”

“你说呢?”夜寒没好气地反问。

没等阮青枝答话,他又皱眉:“黑狗血?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阮青枝听见他问,刚收住的眼泪又淌下来了。

夜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只能像哄孩子似的抱着轻拍,顺便观察了一下她的屋子。

跟以前倒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床上被子整整齐齐显然她并没有睡下,床头的小柜上插着桃花,妆台的瓷瓶里插着桃花,就连窗棂上都插着桃花。

她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桃花了?

夜寒愈发觉得这个小姑娘疯了。

自家小姑娘,即便疯了也要好好哄着。夜寒耐心地拍哄她许久,直到阮青枝的哭声完全停住,打嗝也缓了许多,他才小心地扶她坐下,试探着问:“出什么事了?”

黑狗血,桃木剑,桃花……

“你在驱鬼?”他赶着又问。

阮青枝眼圈又红了。好歹这次没哭,点了点头。

夜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看了她半天才又皱眉道:“你不是神仙吗,神仙还怕鬼?”

阮青枝吸了吸鼻子,不肯答话。

夜寒又抓过她的手来攥着,试探着拿走了她手里的桃木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再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几天不见,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阮青枝抓过帕子来抹了把脸,摇摇头不肯答话。

夜寒急了:“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先前你闹着要出宫我就觉得不对!能让你这么为难的肯定不是小事,你就打算一个人扛?”

“我告诉你,你也帮不上忙。”阮青枝嗫嚅道。

夜寒气得够呛:“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话一出口他自己忽然又心虚,忙问:“难不成……真是鬼神之事?可你先前不是说神仙鬼魅之说大半虚妄,还说鬼怪之流无事不会招惹凡人吗?”

“我也说不明白。”阮青枝抹着泪,怔怔地道。

夜寒急得想揍人,当然又舍不得动手,只得勉力忍着,放软了声音:“别着急,慢慢跟我说,总能说明白的。即便我帮不上,我也能陪你想想办法。”

阮青枝咬住唇角犹豫了很久,终于试探着向前倾了倾身子,伏在他的膝上,低声道:“我已经五天没睡了。”

夜寒顿时疼得心尖一缩。

阮青枝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哑声:“他……每天夜里都来,絮絮叨叨的,聒噪得厉害。睡梦里听他说话比不睡还累,我就不敢睡了。”

夜寒听得心惊肉跳,忙问:“‘他’是谁?!”

阮青枝顿了一顿,摇摇头,接着说道:“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没睡着,后来小宫女都说听见我梦里哭叫、骂人,我才知道……他天天到我梦里来吵闹,让我不得安宁。”

能主动强行入梦的,当然不是凡人了。

夜寒想了一阵,沉声问:“你执意出宫就是为了这个?你疑心那个‘他’是宫里的脏东西?”

“不是。”阮青枝摇了摇头,“不是宫里的。他就是来找我的。我怕我夜里闹得太厉害,引起宫里流言,所以才执意出宫。但是……出宫以后他就更放肆了。”

夜寒越听越觉得心凉,急着又追问:“所以,‘他’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阮青枝抹了抹眼泪,“他说他是神仙。可是我不信,世上哪有那么不讲道理的神仙!我骂他、打他、求他,百般设法让他不要来,他却总不肯听。我要他现身明明白白跟我说说话,他又不肯,只肯入梦,又遮遮掩掩不肯让我看见面容……”

她抽噎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疑心他是鬼魅,所以……所以查了民间驱鬼的许多办法想试试,谁知你就来撞上了。”

夜寒看着桌上那束娇艳的桃花,许久无言。

阮青枝抹了把泪,坐了起来:“吓到你了是不是?所以你快点回去吧,这种事你实在帮不上忙,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夜寒抓着她的手问。

阮青枝苦笑:“他若真是鬼魅,我就继续用桃枝和黑狗血;他若是神仙……”

若是神仙,就没有办法了。

凡人没有办法对付神仙,阮青枝又不能马上恢复仙身跟他斗法。

夜寒从未想过会遇上这样的难题。仙家的事,他原本听都没有机会听说的,如今却发生在他眼前、发生在他的媳妇身上。

夜寒真希望刚才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他小媳妇发疯自己瞎想出来的!

若是真的,这事……真没法办啊!

不久前才刚刚位尊九五、正踌躇满志地平叛乱安朝廷济百姓的年轻帝王,此时忽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默默地想了很久,又觉得不甘心,再次追问:“‘他’都跟你絮叨些什么?除了说话,他还有没有做过旁的?他若有事寻你,咱们能否通过他说话的内容设法解决?他有没有说过他是谁?”

阮青枝想了一想,迟疑道:“他说,他是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