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116.当殿验伤(1 / 2)

116.当殿验伤

庆王府突然出事的消息,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因当然是,不信。

庆王妃生病这件事是有人知道的,有太医院的医案在,说是病死了也未为不可。

但,庆王殉情,追随王妃去了?

开什么玩笑?历来只有丈夫死后妻子自尽追随于地下,谁听说过丈夫为妻子殉情的!

何况庆王再怎么不济他也是南齐的王爷!天潢贵胄!他会缺女人吗?

满朝文武义愤汹汹,异口同声嚷着要查明真相,以免庆王殿下九泉之下魂魄难安。

“查!”皇帝脸色沉沉,显然也是极为悲愤:“此事务必要查清楚!我南齐皇家儿女,岂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一早已从庆王府回来的太监忙禀道:“陛下,太医已经验过,庆王妃乃是身患恶疾而亡,死时已面目全非,与王、葛二位太医医案中所载并无出入;庆王殿下周身乌青,确是中毒而亡无疑。太医说,殿下久病成医,府中藏有许多名贵药材,如若死志已生,确实有可能……”

话未说完皇帝已厉声打断:“朕的儿子,怎么可能那般无用,为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的!”

太监不敢辩驳,伏地连连称是。

又有人跟着分析道:“庆王府奴仆在一夜之间逃散殆尽,这件事同样说不通!即便庆王殿下薨逝,府中尚有两位小王爷和一位小郡主在,天家富贵并不会消减半分,他们跑什么?”

奴仆逃散,确实是一大疑点,同时也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皇帝沉声下令:“着令京兆衙门、兵马司全城搜捕,务必将庆王府逃奴捉拿归案,严加审问!”

下臣凛然领命,殿中气氛肃穆,人人都有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皇帝默然良久,又问:“孩子们怎么说?”

太监忙禀道:“三位小主子都说晚上睡得早,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半夜醒来叫人才发现奴才们都不见了。小郡主独个儿去了庆王妃院里找人,这才知道王妃与殿下都已不幸……”

至于如何“不幸”的细节,两位太医刚才已经说过了。只是谁都没料到王府所有的奴仆会在一两个时辰之内尽数逃散。

太监又补充道:“郡主和小王爷们都不曾发觉有什么异常,金吾卫将士也反复查过,府中并无打斗迹象,除了殿下手中握着的一只茶盏之外,别处也不曾验出有投毒的痕迹。”

皇帝焦躁地拍着龙案,怒道:“朕不想听这些!查不出,就继续查!”

太监和大臣们不敢多言连连称是,殿中气氛愈发沉闷。

皇帝忽然又看向夜寒:“依你看,庆王府之事最有可能是谁下的手?”

夜寒躬身,面无表情:“父皇恕罪。儿臣初回上京,并不知道大哥素日是否与人有嫌隙,实在无从猜起。”

“你!”皇帝被这番回答气得不轻,“果真冷心冷肺,全无孝悌之念!”

夜寒躬身请罪,并不辩解。

皇帝看着他,怒气更盛:“你不了解,就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你长兄没了,你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吗!”

夜寒再次俯首,平静道:“素闻大哥与世无争,想必宫中朝中并无仇家,因此儿臣认为,这番灾祸多半是祸起萧墙。”

“祸起萧墙”也并不是只有一种解释的。究竟是兄弟相残,还是恶仆欺主?

皇帝脸色阴沉沉看着他:“你回京多日,可曾与你大哥叙叙旧?”

夜寒答道:“前几天我兄弟九人都聚过了,除此之外并无私下见面。大哥素不爱与人往来,儿臣也不敢冒昧打搅。”

“事发时,你在何处?”皇帝忽然冷声问。

群臣相顾愕然。

先前的询问还可以勉强解释成是想听听厉王的意见,可是最后的这个问题再无第二种解释:这是明明白白地在怀疑他了。

夜寒不惊不怒,神情依旧淡然:“傍晚时分二哥携酒菜来访,与儿臣相谈甚欢;之后二哥告辞而去,儿臣送了青阳郡主回相府,三更过后才回到金栗园。”

皇帝抬头看向二皇子。后者站了出来,脸上绷得紧紧的,声音冷硬:“三弟所言不假。而且儿臣探访三弟所带的酒,还是大哥不久前相赠的梅子酿。今早初闻庆王府出事,儿臣与三弟尽皆悲怆不已。”

二皇子是出了名的性情刚直,他说的话当然没有人不信。

皇帝脸色沉了沉,又看向阮文忠:“厉王所言可真?”

阮文忠被迫站了出来,脸色不善地瞪了夜寒一眼,之后才垂首说了声“是”。

“果真?”皇帝皱眉。

阮文忠低着头叹了声“家门不幸”,咬牙道:“这也怨不得厉王殿下,都是那孽障不争气!微臣实在是……唉,无颜见人!”

夜寒回头横了他一眼,冷冷道:“那真是巧了!青阳郡主之所以不敢回家,也是觉得有你这么个父亲,她很无颜见人!昨天本王送她回府时才只傍晚,阮相自己却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郡主‘三更半夜’才回家,也不知到底是谁家门不幸!”

阮文忠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才只傍晚?明明是掌灯时分才回来!更何况前天晚上还一夜未归……”

“哼!”皇帝重重地咳了一声。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丞相,朝堂之上居然吵这么幼稚的架,丢不丢人!这是生怕人不知道他们翁婿不合吗?

皇帝在心中抱怨了一阵,又皱眉看向他们两个人:刚才,真的只是简单地在吵架?

你来我往吵了那么几句,先是明确了厉王去相府的时间、洗脱了他在庆王府一案中的嫌疑,然后又点明了厉王与青阳郡主之间的暧昧,几乎断绝了青阳郡主退婚别嫁的可能。

细想想竟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这两个人,该不是在唱双簧吧?

看脸色却又不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吵成这样,看来也没打算当亲戚好好相处。

皇帝稍稍放心,气冲冲地向夜寒呵斥一声“退下”,这个话题就算暂时揭过去了。殿中继续讨论庆王府的事,秩序和气氛都恢复了正常。

不料没过多久忽然有一队金吾卫来报,说是在庆王府附近的水沟里抓到了一个婢女,水淋淋地拖了上来。

夜寒脸色微变。

事情解决之后,庆王府所有的侍卫和奴仆都清理过了,照理说不应该出现漏网之鱼。

但凡事皆有例外。

比如说这一个,竟是逃跑的时候跌进水渠、在薄冰层下面躲过了将士们的搜查,然后又爬行了十几丈从菜园子的排水沟里逃出府去的。

真是顽强,且好运。

此刻,这个顽强而且好运的姑娘瑟瑟地跪在殿中,哭道:“王妃没死!王妃怎么会死?青阳郡主已经开了方子,说我家王妃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能救的呀!”

“青阳郡主?”皇帝抬头看向夜寒,“青阳郡主何时去过庆王府了?”

夜寒神色木然,平平静静地道:“绝无此种可能。”

那婢女大约是被吓着了,半句谎话都不会说,只管叩头哭道:“青阳郡主是昨天傍晚来的王府啊!殿下还把她安置在暖阁里,让奴婢们去给她送饭菜……后来郡主闹着要走,在外面跟侍卫们打了起来,然后殿下来了,一起回了暖阁,后来好像又打起来了,然后厉王殿下带着手下人撞破门窗闯了进去……”

“厉王?”皇帝看着夜寒,怒容满面。

二皇子皱了皱眉,向那婢女厉声喝道:“你可不要信口开河!你一个内宅婢女,如何认识厉王?”

婢女哭道:“奴婢不认得,但奴婢听到殿下喊‘三弟’!”

她抬起头来看了一圈,准确地指向了夜寒:“就是他!昨晚他带了好些人,说是要为青阳郡主报仇出气什么的,把王府所有的人全都抓走了!奴婢躲在水渠里才逃过一劫!”

满殿官员大惊失色,皇帝更是震怒地站了起来:“孽子!你给朕跪下!”

夜寒依言跪了下去,脊背却挺得笔直:“父皇,满殿之中只有儿臣一人未穿朝服,众兄弟之中也只儿臣一人多年不曾去过庆王府,这婢子认出儿臣身份并不稀奇!至于她声称儿臣去过庆王府掳走大哥和王府婢仆——儿臣不曾做过,不能认罪!”

“是啊皇上,”殿中立刻有官员附和,“庆王府婢仆侍卫加起来总有百余人,厉王殿下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全数捉走?捉走之后或关或杀动静都不小,附近百姓不可能毫无察觉!”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一片附和。

是啊,不声不响抓走百余人,连府中值钱的财物也搜刮一空,那已经不是劫掠,而是一场不小的战役了!

战役?!

殿中很快又吵嚷了起来。

官员们各执一词,大致上可以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这样的事没有人做得到,只可能是庆王府的奴仆自己逃跑了;另一派则坚持认为奴仆逃跑不可能如此迅速而彻底,必定是被人掳走,而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西北军。

两边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测,居然吵得热火朝天。皇帝越听越怒,拍案喝道:“凌寒!你说你没有做过,这婢女为什么单单指证了你?她怎么不攀咬别人?!”

“儿臣也想问,”夜寒看向那个婢女,“本王与庆王府无冤无仇,究竟是谁指使你攀咬本王?”

角落里有人阴恻恻道:“厉王殿下,您这次从西北回来,身边带了不少高手吧?‘西北军将士可以以一当百’这句话可是您亲口说的,而且金吾卫中也有您的人……”

夜寒回过头去,目光准确锁定了说话之人。

那人嘎地吸了一口冷气,后面半句话不知怎的就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