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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我栾玉棠,回来了(2 / 2)

阮素英吓得面无人色:“姐……姐姐,我不知道,我不懂医啊!”

“你不懂没关系,”阮青枝低声道,“一会儿解毒的药熬好了,我会让你和褚姨娘先尝,还有皎儿和栾玉棠。”

阮素英吓得尖叫一声,似乎想要昏死过去,却并没有如愿。

阮青枝攥着她的手,再问一遍:“我刚才说的药,对不对?”

阮素英只得哭着点了点头。

于是阮青枝立刻提笔唰唰唰开了方子,命人下去煮药。

药熬好还需要一点时间。阮青枝无心安抚愤怒的众人,径直起身跃上戏台站到了栾玉棠的面前,伸手拿掉他嘴里塞着的布,顺势掐住了他的脖子。

栾玉棠本来正要喊话,忽然要害被制住,顿时又露出愤怒绝望之色。

阮青枝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脸,许久才沉声问:“你今年,多大了?”

栾玉棠的喉咙被她握在手里,当然说不出话,只眼睛里射出愤怒的光,瞪着她。

阮青枝挥手让众人退开,压低了声音:“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张脸似曾相识。我纳闷了很久,直到今日才想明白——你长得像我。”

栾玉棠瞪大了眼睛,却不是因为惊奇,而是加倍的愤怒。

阮青枝看着他的神情,便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放开你,你不要乱喊,好不好?”

栾玉棠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阮青枝试探着松了手,栾玉棠却猛一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恶狠狠地就要往阮青枝的身上招呼。

阮青枝闪身避开,反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往后一拧,无奈道:“栾玉棠,你要真想报仇,至少该学刀马旦或者干脆学武生什么的才行!你一个唱花旦的想跟人打架,玩呢?”

栾玉棠被她制住,一脸绝望:“你,怎么可能会武?”

阮青枝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因为我也想为我娘报仇。我也想杀阮文忠,还有他当年的外室金氏。”

栾玉棠愣了一下,之后冷冷地看着她:“如果我没记错,你是金氏的女儿吧?”

阮青枝甩开了他的手,像看傻子似的:“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此番回京,我早已公开说过好几次:我与阮碧筠并非一母所出,当然更不是什么孪生姐妹。”

栾玉棠拧紧了眉头,似有不解。

阮青枝叹口气,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说你傻你还真傻。你再好好看看我,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但是咱们两个都不太像阮文忠,你说好玩不好玩?”

“你……”栾玉棠似乎被吓住了,怔怔地向后退了两步。

阮青枝以目光追着他,沉声问:“上次我送你荷包让你去找栾家,你为什么不去?那时你若是去了,外公外婆说不定会认出你来的。我已经跟他们说过我有个孪生哥哥……”

“你说什么?!”栾玉棠终于惊呼出声。

阮青枝看着他,叹气:“你说你这个人,看着温温柔柔的,做事怎么这么冒失呢?今天这事你就算做成了又能怎么样?就算你杀了阮文忠、揭露了他的恶行,你也出不了相府的大门。为他赔上你自己的命,值得吗?”

栾玉棠摇摇头没有答话,怔怔看着她许久才道:“不对!若果真如你所说,我是你的孪生哥哥,你不会这么平静!你是骗我的,对吧?”

“蠢死了!”阮青枝向他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见过你,还是前两个月阮碧筠抓了当时的产婆审问,我才第一次听说我娘当年生的那个男孩是送出去了的!我肯认你是我哥哥已经不错了,你还指望我怎么着?跟你抱头痛哭吗?”

栾玉棠眉头拧紧,没有答话。

阮青枝自己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我是不是认你认得太草率了?虽然我确实在找我哥哥,但总不能来个人长得像一点我就认吧?你说你是我哥哥,得拿出证据来!”

栾玉棠愣了一下,忽地冷笑:“巧了,我也不想认什么妹妹!青阳郡主,您还是只把我当刺客对待吧!”

“那可不行,”阮青枝神色冷冷,“把你当刺客,就要送你去京兆衙门受审。目前我并不知道你掌握了阮文忠的多少秘密,但他身上有些旧事牵扯到皇帝,一旦引起上边的警觉,阮家就要满门抄斩,说不定连祖坟都要被刨……”

“你不用吓唬我,”栾玉棠沉声道,“我都敢杀阮文忠,又何惧祖坟被刨!阮家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祖坟与我何干?”

阮青枝坐在地上盘起了腿,神色同样淡漠:“既然那么多事都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费今日这番周折?你已经把三妹哄得团团转,都敢给父亲下毒了,何不直接下剧毒毒死他?本来很简单的事,你非要又是唱戏又是骗人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把十几年前那件烂事公之于众?可是谁在乎啊?人死万事皆休,阮文忠杀妻灭子那点事,街头巷尾议论两三天也就过去了,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唱戏唱傻了?”

“你!”栾玉棠被她气得够呛,恨恨半天,咬牙道:“我觉得有意思!”

阮青枝想了一想,拍手站了起来:“你觉得有意思,那你就说吧。不过,我不管你知道多少,只许说内宅恩怨,不许说别的知不知道?”

栾玉棠又愣了一下,却见阮青枝已经利索地转身跃下戏台,回到看席上去了。

恰好此时丫鬟们也送了熬好的药来,阮青枝就只管看着宾客们喝药,再不管旁的了。

被晾在台上的栾玉棠一时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不知谁家的婢女又忍不住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才找了个由头,恨恨地说了当年阮文忠纵容外室争宠、害得发妻早产血崩而亡的事。

在场宾客之中有栾家的人,听到栾玉棠自称是阮文忠正妻之子,顿时泣不成声。

阮青枝留神听着,发现栾玉棠果然没提“奸佞祸国”,也就放下了心。

其实先前因为阮青枝当殿骂过阮文忠,所以栾玉娘之死早就已经有人疑心了。这会儿栾玉棠在戏台上这么一喊,在场的竟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栾家的两位夫人甚至当场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吵着要上去认外甥。

栾玉棠有点懵,本来已经从怀里掏出自己出生时穿的那个小肚兜要做证物的,这会儿却发现完全没必要,想了一想只得又塞了回去,有点儿麻木地在台上继续背诵自己在心里斟酌过几千遍的那篇腹稿。

按照栾玉棠的说法,当时栾氏生他的时候已经看透了阮文忠和金氏的歹毒丑恶,所以不敢将他留在府中,一生下他就叫人抱出去送给了一个即将临产的仆妇,给了些银子,教她说是一胎生了俩。

阮青枝听到此处忽然又转了回来,问道:“这么说,你应该有一个名义上的‘孪生兄弟’?”

“没有。”栾玉棠冷冷道:“我养母的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不知为了什么缘故,老爷——也就是阮文忠——叫人抱走了那个死婴,又赏了我养父母一些钱,叫他们不许多说。”

阮青枝听罢便回头问阮文忠:“父亲,你当初给我外祖母看的那个死婴就是这么来的?这么说你知道梦鸾公子所说的那个仆妇是谁对不对?”

阮文忠扶着桌角摇摇晃晃地站着,不说话。

栾玉棠冷笑了一声,道:“青阳郡主,你要质疑我,不必绕这么大的弯子。我若是个骗子,就不该把故事编到相府的家奴身上去,否则岂不是极容易露馅?”

阮青枝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对。”

栾玉棠皱眉看了她一眼,又说了两年后养父母离开阮家、离开上京,用当年那个仆妇转赠的银子做生意却赔了钱,最后病饿而死临终把他托付给婶母等等杂七杂八的事。

他说得很简略,旁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可比唱大戏有趣多了!

等栾玉棠完完整整地把故事讲完,那些中毒的人也已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陆续都坐回了席上。

只有阮素英依旧脸色煞白,竟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晕了过去。

褚娇娘急得快疯了,扯住阮青枝的衣袖哭喊:“你快来救救她呀,她快死了!是不是药不对症?”

栾玉棠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两步,又生生顿住了,停下了说话紧紧地盯着这边。

阮青枝上前看过,平静地道:“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醒来就好了。”

说罢恶狠狠地剜了栾玉棠一眼。

阮文忠踉跄着向前走出两步又停下了,眼巴巴看着栾玉棠,似乎有些无措。

“玉娘没跟我说生了儿子,”他喃喃地道,“我以为她只生了一个女儿。”

栾玉棠看向阮青枝,微有动容。

阮文忠向他点了点头:“不错。青枝是玉娘的女儿,你的孪生妹妹。”

栾玉棠发出一声冷笑:“我娘当然不敢说生了儿子。她若说了,你也会赶尽杀绝的。我妹妹这些年认贼作母寄在金氏名下,不是也没少被你们各种阴谋陷害吗?”

阮文忠无言以对,又不甘心这样结束话题,只好又向前走了两步,扶着戏台边缘仰头看着栾玉棠。

后者瞥了他一眼,嘲讽地笑了:“你看着我做什么?莫非还想等我唤你一声‘爹’?阮文忠,我早说了我是来杀你的,你是不是不信?”

此话一出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席间众宾客既愤怒又觉得酸楚,一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更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位唱戏的阮大公子。

论起来都是亲戚朋友,可这……

这叫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