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126.保阮家五年平安(1 / 2)

126.保阮家五年平安

“这个时辰才回来?”阮青枝看了看天色。

原来三人只顾说话,谁也没有留意时间,至此时才发现廊下已经昏暗,几乎看不清人脸了。

林平匆匆奔了进来,禀道:“郡主,二小姐今日一直在南大街上摆摊卖画,并没有见什么特别的人,也没发生意外。”

阮青枝站了起来,皱眉问:“在街上卖画,她不冷吗?”

林平搔搔头皮,讪笑道:“应该不会冷吧?旁边丫头每隔一会儿就给她换一个手炉,就连墨汁也是在炉子上煮着的。”

“她倒是准备得周全!”阮青枝冷笑了一声,“相府二小姐当街卖画,看热闹的应该不少吧?”

林平低头答了声是,又补充道:“墨香居门口本来就是最热闹的地方。二小姐今天共卖出了两幅画、四幅字,还给人画了一个扇面。”

“了不得啊!”阮青枝赞叹道,“一天工夫画了那么多,她也不嫌累!——她卖了多少银子?”

“七百五十两。”林平忙道。

夜寒起身走过来,问:“百姓们说什么?”

林平忙又向他躬身,禀道:“说什么的都有,多数都不是好话。有人说她矫揉造作,有人说她东施效颦,有人说她假凤命欺世盗名被识破了只能出来卖惨骗人,更多的人说她出来就是给郡主丢人现眼,她的画给郡主的当包装纸都不配。”

阮青枝脸色沉沉,心里并没有感到高兴。

她看向夜寒,问:“辛苦受累一整天只赚七百五十两银子,还要受尽世人的冷眼,被人评头论足、更要被拿来跟我作比较,你觉得这像是阮碧筠能忍得下的事吗?”

“不像。”夜寒摇头,“此事必有蹊跷。如果不出所料,她明天还会继续去画。”

阮青枝点点头,忽然又皱眉:“墨香居?我记得那地方好像离聚墨斋不远吧?”

林平忙道:“斜对门,就隔着两三百步的距离。今天聚墨斋的宋掌柜还过去看了,评价说画得只能算中等,二小姐还起身道了谢,说‘中等’已经是对她极高的赞誉了。”

“这再无疑问,必然是冲着我来的了。”阮青枝冷笑道。

林平忙提议:“郡主,要不咱们干脆把二小姐关在家里,不许她出门算了!”

阮青枝摇头:“让她去吧。咱们二姑娘自幼养尊处优,还从未体验过民生疾苦,如今她愿意尝尝北风的滋味,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忍阻止。”

林平不敢多劝退了出去,阮青枝便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她准备了什么后招,但我猜后面舆情一定会反转。等‘阮二小姐当街卖画’这件事满城皆知以后,就是我青阳郡主身败名裂之时。”

夜寒含笑附和:“必定如此。阮二小姐从不做无用之功。”

阮青枝听出他这话是嘲讽,不禁哈哈笑了。

只栾玉棠有些担忧,急问:“既然知道她有阴谋,为何不干脆把她困在府中?”

阮青枝笑道:“大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栾玉棠见她似乎胸有成竹,一时倒也无法再劝。恰好这时外面又有人来,说是栾家大老爷来了,正在前厅喝茶。

“大舅舅吗?来得倒挺快!”阮青枝大喜,立刻就要奔出去。

夜寒伸手拉住她,笑道:“栾中丞练达世事,自然知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他二老今晚若不派人来,我是一定要带玉棠到金栗园去住的。你记着:无论如何,不能让玉棠在相府住下。”

阮青枝稍一转念,立刻明白过来:“我知道,一旦住下了,再要搬走就难了嘛!等哥哥老老实实当了阮家的大少爷,我爹想收拾他可就是一句话的事了!还有祖母、两位姨娘她们,今日积攒的怨气必然会在日后发作出来的。”

夜寒点点头,推着她送出了门:“你回去歇着吧,我带玉棠去见栾家人便好。否则必然又要多费好些口舌。”

阮青枝心领神会,未再多言踮起脚尖往夜寒的下巴上啄了一下,转身跑了。

栾玉棠脸色一沉,夜寒已抬手揽住了他的肩,温和地嘱咐道:“你是见惯了人的,想必不会怕生,我也不太担心。你只记着一点:无论别人是否挽留、如何挽留,你只说要去栾家拜见外祖,不要说得太多。”

人情往来的事,栾玉棠本就极为谙熟,闻言立刻领会了夜寒的意思,不由得心中一暖。

夜寒见他脸色好转,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庆幸不已。

阮青枝一路蹦跳着回到惜芳园,却发现老夫人正坐在那里等着她。

“祖……祖母?”阮青枝愣了一下,“您没去前厅?”

老夫人点点头示意她坐,之后笑问:“你是不是觉得老身此刻应该在前厅跟栾家人扯皮,不许他们带走我的孙子?”

阮青枝无言可答,只得讪讪地赔笑。

老夫人哼了一声,继续问:“你知道栾家来人了,却不肯陪你哥哥去见,是不是怕老身用你来打亲情牌,让你左右为难?你让厉王陪着去,是觉得我老婆子不敢当面顶撞王爷,所以你们一定能稳操胜券,是不是?”

阮青枝的心思全被她猜中了,无话可答,只好撒娇:“祖母!您这是欺负我呐!”

“一家人不就是要互相欺负的么!”老夫人哼了一声,“你原打算在前厅欺负我,我为何不能来你这院里欺负你!”

阮青枝扁了扁嘴,委屈得不得了。

她觉得这个祖母变坏了。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了,居然还会耍赖皮耍手段欺负人,这不就跟她前世当太皇太后的时候一样了嘛!

本来用身份地位压人就足够了,如今再加上耍赖皮的手段,这是要天下无敌啊!

“祖母,您到底要干什么呀?”阮青枝提心吊胆,试探着问。

老夫人招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顺势在她手上攥了一把,随即松开:“你如今大了,有主意了,我也管不得你。”

这句开场白的后面往往会伴随着一番训斥。阮青枝听到此处就明白了,忙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等着听训。

不料老夫人话锋一转,却说道:“你父亲是个不顶事的,你二叔三叔又不跟咱们一条心,你的弟弟们还小。我算来算去,阮家的前程迟早还是要落到——”

“祖母!”阮青枝慌忙表态,“我知道哥哥回来您很欢喜,您放心,哥哥并不是要脱离阮家,只是我外公外婆想看看他,所以……”

老夫人抬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你想错了。我说的不是你哥哥,是你。阮家的前程,迟早……或者说从现在开始,就已经要靠你了。”

“我?!”阮青枝慌忙摆手:“祖母您别说笑,我是最不靠谱的!我不惹事就不错了,我能担得起什么前程!”

老夫人看着她,笑了笑:“你担不起,那我就去留下你哥哥了?”

阮青枝愣了一下,眨眨眼,很无辜。

老夫人可不会被这副呆样儿骗住。她稳稳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笑容:“你迫不及待想把你哥哥送出阮家,无非是因为阮家这艘破船不日便将沉没,你不肯让他来冒这个险。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不拦你。这会儿,你哥哥应该已经坐上去栾府的马车了。”

“祖母,”阮青枝皱了皱眉,还想装傻:“您在说什么呢?阮家怎么会是‘破船’?父亲一直稳居相位,虽然没有什么功劳,却也从无大过,不会有什么大罪吧?”

老夫人不答话,摇摇头看着她。

阮青枝下意识地想看看周嬷嬷的神情,却发现非但周嬷嬷不在,就连携云伴月也被带出去了。

老夫人攥紧她的手,叹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先前吃了那么多苦也不见你吭一声,不言不语韬光养晦那么多年……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论性情论手段都比筠儿强得多,所以将阮家交给你,祖母很放心。”

这似乎有些答非所问啊!

阮青枝急了:“祖母,您是放心了,可我不放心啊!我这个阮家大小姐当得好好的,我还指望以后嫁了人,有阮家给我做后盾呢!现在您冷不丁来告诉我阮家是一艘破船,这——您总该告诉我它破在哪儿吧?”

老夫人沉声道:“你父亲,靠不住。”

阮青枝默然。

谁都知道阮文忠靠不住,这句话原也不必留到今日来说。

老夫人靠在椅背上默默地坐了许久,终于又叹道:“……他不止是庸碌无能而已。他早年做了一些混账事,一直是陛下在帮他兜着。当然,陛下这么做也并不是因为稀罕他,而是迫不得已。”

阮青枝静静地听着,见老夫人说到此处便住了嘴,心里就知道她并不打算细说。

但只说这些也已足够。阮青枝已经完全确信先前对阮文忠所作的那些猜测都是正确的了。

而且,老夫人也知道那件事。

这么说,相府这艘破船,确实很不牢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