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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请厉王主持大局(1 / 2)

155.请厉王主持大局

惊雷炸响。

皇帝坐着没有动,殿中站着的好些老臣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没有谁会认为厉王在此刻提起那场瘟疫只是为了闲聊。

“瘟疫”那件旧事与刚才的话题放在一起说,只有一种可能。

殿中好些人吓得眼前发黑,即便能勉强站稳或者坐稳,也不敢抬头去看皇帝。

却也有人自始至终在盯着皇帝看,心中茫茫然,耳朵里嗡嗡乱响。

是猜错了吧?是听错了吧?或者,是厉王在胡言乱语吧?若不然皇帝的脸上怎么连半点儿惊慌之色都没有?

正这样想着,却见皇帝身子忽然向前一倾,目光顿时有些发直,随后嘴角便突地流出一股血来。

旁边宫女太监们还在地上跪着,一时竟无人上前搀扶。

有个老臣忙抬头向阮青枝使了个眼色。

阮青枝立刻瞪圆了眼睛:“你朝我抛媚眼是什么意思啊?喂,你看清楚,我是青阳郡主,不是你家丫鬟!你为老不尊也不能对我无礼啊,而且我最烦臭老头子了!”

那老臣被她吼得面红耳赤,惊怒交加。

阮青枝却还没完,吼完之后又轻声嘀咕:“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这会儿你又表什么忠心呢?你忠诚你去扶啊!只会慷他人之慨!”

站在不远处的栾中丞偷偷向这边看了一眼。

阮青枝忙举手道:“外公我不是在骂你!你不是‘臭老头子’,我外公永远不老!”

栾中丞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什么时候了还只管嘀咕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是什么局面啊,天都要塌了!

栾中丞清咳一声,在一片乱乱的惊呼声中悠悠开了口:“厉王殿下,韩城瘟疫已经过去十八年了,如今您又何必再提?您看,把陛下都气成什么样了!”

这时皇帝已被小太监扶了起来,正有气无力地歪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涣散。

“韩城、韩城……”他喃喃地唤。

这声音原本并没有几个人听见,但旁边小太监偏要高声重复出来,问:“陛下,韩城怎么了?韩城……是人名?还是地名?您要叫韩城来吗?您要去韩城吗?”

他每问一句,皇帝就急得想张嘴说话,但喉咙里迟迟没有发出声音,着急的工夫那小太监已经叽里呱啦问了一长串。

好了,这会儿人人都知道皇帝在说“韩城”了。

夜寒提高了声音:“父皇记得不错。当年瘟疫爆发,最初是在汝城下辖的一个县,之后飞速蔓延到周边多座城池,其中最严重的便是韩城。后来疫情失控,朝廷决定焚城,也是从汝城韩城两地开始的。”

皇帝眼睛发直,喉咙里只咔咔地响,没有说出话。

夜寒见状便继续道:“说来也巧,此番儿臣在北地‘剿匪’,停留最久之处也正是韩城附近深山。只是当地居民说,如今的韩城虽然沿用了这个名字,却并非原址重建,距离十八年前的韩城旧址其实还隔着二十多里路。倒是筑城的砖石一样都是从青霞山上采的,城门式样也与先前大同小异。”

“当地居民?”有人问,“当年既已焚城,怎么又有居民知道从前的旧址是什么样?”

夜寒平静地道:“江海湖泊浩大,总有漏网之鱼。”

皇帝听到此处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旁边小太监忙将人掐醒,向夜寒哭道:“殿下,皇上这些日子精神一直不大好,每每看奏章都觉得力不从心……实在不能再受惊吓了!”

“传个太医来吧。”夜寒道。

大晚上传太医,这对外界而言可不是个很好的信号。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得了”,群臣心道,“看奏章都力不从心,也该是时候退居后宫颐养天年了。”

皇帝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看向旁边小太监时便带了几分恨意。

那小太监不惊不惧,低眉顺眼地半跪着,恭恭敬敬。

夜寒见皇帝缓过那口气来了,便又看着他道:“父皇,儿臣也是去了韩城才知道,当年那场瘟疫的漏网之鱼还是挺多的,您要不要见见他们?”

皇帝立刻摇头。

旁边有大臣皱眉:“厉王殿下,即便有人能侥幸在瘟疫中存活下来,陛下又有何道理要见他们?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夜寒笑了笑,意味深长道:“父皇不愿见自然也就罢了。本王只是想着,父皇多年来一直对那场瘟疫耿耿于怀,也许会愿意见见幸存者,问问当年的瘟疫是如何发生、如何蔓延,以及……是不是真到了非焚城不可的地步。”

“那些事,太医院不是都有存档吗!”皇帝哑声开口,“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又提它做什么!”

“因为不得不提。”夜寒看着他,“父皇若不愿见那些幸存者,也许愿意见一见太医院的人,比如杜太医?”

“不,朕不见!”皇帝猛然坐了起来,摇晃着手要小太监扶他。

小太监按着他的手助他坐稳,安慰道:“陛下放心,杜太医很快就会来的。”

刚才已经去请了嘛。

皇帝闻言更为惊怒,竟猛然甩开小太监的手,向前扑了出来:“凌寒!你到底要做什么!”

夜寒往旁边避让两步,看着凌宇冲上前去扶着皇帝站稳了,然后才沉声道:“我从一开始就说了,父皇不配为君。”

“朕不配为君,”皇帝靠在凌宇肩上,惨笑:“所以你一天都不肯等了,是吗!你就不怕……不怕天下人骂你逼宫篡位、不仁不孝吗!”

“儿臣已经这样做了,当然不怕。”夜寒神色始终淡漠。

凌宇气得直哭,直着脖子吼:“三哥!你是疯了吗?你有没有看到父皇被你气成什么样了?你不在的时候……年前父皇生了一场大病,太医千叮万嘱不能动怒,你一定要逼死父皇吗!”

到这份上,许多朝臣也是不住摇头,都觉得厉王实在太过于咄咄逼人了,早已逾越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但居然迟迟没有人再出言痛骂。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

十八年前的那场瘟疫明显另有隐情。

厉王已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谁若是赶这个时候来寻他的晦气,那便是自己寻死了。

出于这诸多考虑,殿中越来越静,竟连先前嘁嘁喳喳的私下议论都没有了。

皇帝察觉到这一变化,不禁悲愤交加,又伏在凌宇的肩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夜寒冷眼看着,等他咳得差不多了,便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父皇龙体贵重,可要好好养着。不比北地万千百姓,那些贱命一把火烧了也就罢了。”

皇帝才喘过来的一口气被堵回去一半,顿时又咳得涕泪横流,费了好些力气才被凌宇扶着坐稳,伸出颤抖的手声嘶力竭地吼:“你又阴阳怪气地在说什么!北地、北地,北地一百万人一千万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朕的子民!是朕的!不是你的!朕要他们死他们就应当去死,那是他们的荣耀!”

“所以父皇这是承认了吗?”夜寒问。

皇帝张着嘴巴呼哧呼哧喘气,眼睛瞪得四面露白,几乎要从眼眶中冲出来。

凌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哥,你到底……到底想要父皇承认什么啊?”

恰这时门口小太监报说杜太医来了,夜寒便冷哼一声,沉沉道:“该承认什么,父皇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如今杜太医也来了,正好。只不知阮相的伤养得怎么样了,人来了没有?”

门口小太监忙道:“方才听见人说已经进了宫门了,宫人们抬着走得慢些,再有一刻也就到了。楚大人住得远,怕是还要再晚一点。”

夜寒点点头,又看皇帝:“最关键的三位已经齐了。父皇,那件事是您自己说,还是儿臣替您说?”

皇帝不答话,招手叫杜太医。

阮青枝却忽然走上前去拦住,微笑:“我的医术比杜太医的好多了,陛下,我来给您看看如何?”

皇帝当然是不肯的,立刻甩手怒道:“你不必过来!最好朕病得厉害了早些归西,才算如了你们的愿!”

阮青枝听见这话果真便不再往前走,而杜太医也已经被拦下了。

“青阳郡主,陛下他……”杜太医有些忐忑。

当然不是因为皇帝的病情,而是因为刚才听见夜寒提到了阮文忠,又说“三位已经齐了”。

所以刚才说的到底是哪件事?“三位”指的是哪三位?